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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周立勳勒卣選輯

  唐昌世興公參閱

  苑洛集一(疏)

  韓邦奇

  ◆疏

  蘇民困以保安地方事

  慎刑獄以光新政事

  缺盔甲疏

  議處年久浥爛預備倉糧以濟時艱事

  傳報大舉疏

  欽遵敕諭疏

  ○蘇民困以保安地方事 【肆府太監】

  奏為蘇民困以保安地方事、此公為浙江僉事時所上臣廵歷至嚴州府建德等縣、杭州府富陽等縣地、據軍民人等稟稱本處地方。雖出魚鰾茶綾等物、人民艱苦、監市肆之兌故曰肆府肆府太監差人催督擾害地方、雞犬不得安生、要行禁約等因、到臣、為照前項魚茶綾鰾係供用之物、未敢擅專、又訪得鎮守太監王堂、市舶太監崔珤、織造太監晁進、督造太監張玉。各差參隨人等、在于杭嚴二府地方、催攢前項進貢、固已勒要收頭銀兩、而不才有司官吏及糧里人等、倚是貢物、無敢稽察、任意科歛、地方被害、人不聊生、而肆府太監伴貢之物、動以萬計、是 陛下所得者一而太監即所得者十參隨人等所得者百有司官吏所得者千糧里人等所得者萬利歸于私家、怨歸于 朝廷、上供者一。而下取者萬。况此等之物。品不甚奇。味不甚美。何足以供 陛下之用哉。及照建富等縣地方地瘠民貧。山枯乏樵獵之饒。江清鮮魚鰕之利。兼以近年以來、水旱相仍、徵科四出、軍民困瘁巳極、故前歲流民相聚為亂、一呼千百、幾生大變、幸賴撫捕而安、今尚洶洶未靖、往事在鑑、實可寒心、伏望 陛下敕下該部、將前項貢物、特從停止、仍行廵按御史并按察司、及該道分廵官揭榜戒諭、今後敢有指稱進貢名色、在于各地方需索財物、騷擾為害、應參奏者奏請究治、應拏問者徑自拏問、庶民困可蘇、而地方可保無虞矣、

  ○慎刑獄以光新政事 【慎刑獄】

  奏為慎刑獄以光新政事、此公為山東參議時所上臣聞刑者人主治天下之大防、而天下治忽所繇係、書稱堯舜之治至于四方風動、其究歸於皋陶象刑之功。故刑者人主之所當重慎而不可忽者也、國家法古制刑、內則總之三法司、外則總之提刑按察司、後又特差監察御史審錄、都御史廵撫、且皆付以糾察之寄、其法詳且盡矣至於錦衣衛之設。葢以待夫隱罪極惡。 天子非時震怒、特遣下之。非以為常者也。然其制 列聖相承止行於畿內至正德二年以來、權姦相繼用事。假此報復私讐中傷善類。用張滛威。迫脅海內。官挍紛紛而出。所在有如豺虎。破家亡身者。郡邑相望。天下洶洶幾至大亂。使非 聖明繼世中興。革而正之。天下未可知也。近者 聖母駕過山東、高唐州同知金波供應有缺、 陛下詔錦衣衛官挍拏至京師、天下諤然驚疑、謂 聖明在上、亦復有此、夫金波小官。何足以動天下之聽聞。而錦衣官挍出京拏人。則固天下聽聞之所係也。伏望 陛下特宥金波之罪、自後在外府州縣官。有犯。付之按察司。三司官有犯。付之撫按官撫按官有犯。付之三法司。如此。則內外相承。體統不紊。罪皆閱實孰可逃刑哉。臣以外服之臣、乃敢塵穢 聖聽、罪誠難逭、但臣山東方面官高唐臣山東屬州、金波臣山東屬官、 陛下差錦衣衛官挍拏人自臣山東始故輒肆狂瞽。以獻芹曝。惟 聖明采擇焉

  ○缺盔甲疏 【缺盔甲】

  此下疏山西廵撫時上

  查得所屬墩臺隘口守墩軍士原關盔甲什物因年久破爛不堪、并節年被虜疏失、各路通共缺少盔六千六百八十頂、甲七千二百二十二副、腰刀三千六百一十八把等因到臣、為照各路守墩軍人、共八千五百二十九名、今缺盔者至六千六百八十名缺甲者七千二百二十二名、缺腰刀者三千六百一十八名是數千人者。皆赤身空手之人也。臣惟宣府一鎮擁衛京師、去虜賊駐牧之地甚近、視各邊最為要緊而墩軍日與虜賊相臨、所恃以典司砲火、傳報聲息把截隘口助揚軍威、使虜賊不敢以湥入者、比諸軍尤為要緊者也、顧可使之赤身空手以當之哉、臣嘗因各管墩官、申報墩軍下墩取水。及走報聲息。往往為三五零賊。即行擒去。或在墩上為賊射傷。臣竊疑之。本鎮墩臺甚密。相去不過二三里。舉旗發砲。鄰近各墩。及設伏之兵二三十人。卒然可具。遇三五零賊來擒墩軍縱不能斬獲追隨。而應援救護。力亦所能何至為之擒厺觀此知上下攻打形勢墩臺之設易予控遏且賊在墩下軍在墩上身披堅甲墩上有女墻遮蔽自下而上仰而發矢何至射傷孰知其盔甲器械之不備如此。夫盔甲所以衛身。器械所以攻人。今皆無之。以赤身空手之人。而遇強虜。雖百不能以當一。其擒去射傷。固其宜矣。古云器械不利。是以其卒與敵也。况皆無乎。再照西路城堡、極邊衝要、虜賊不時出沒、巳經量給過盔甲腰刀各八百件、隨查得萬全都司見在貯庫盔三百六十六頂、甲三百五十七副、腰刀五百四把、并收先年京操官軍帶回堪中盔八百九十九頂、甲四十六副、腰刀五千三百五十三把、及京營兌調軍器盔一千九百一十七頂、甲一千九百四十七副、腰刀二千一百四十八把、除腰刀可勾支用、惟盔甲在庫數少不敷、乞 敕兵部查議、合無准令將前項軍器支給、其欠少之數、於該部見收盔甲內扣筭、照數發運前來、聽臣分給各路墩軍收領、其各路損壞不堪盔甲腰刀、收送都司、堪修補者修補、查候腹裏軍人有缺者給付、庶守墩軍人。衛身攻人。各有其具。而瞭報防守兩便矣。

  ○議處年久浥爛預備倉糧以濟時艱事

  據宣府前衛申據本衛預備倉委官、見監鎮撫劉鎮等各呈告自嘉靖二年起、至嘉靖十三年四月終止除放支外見在倉麤細粮伍萬五千三百八十三石三升四勺八抄陸撮九圭、在廒盛放年久、節蒙查盤踏躧虧折、坐問侵盜、經收人員、經年看守、有損無增、愈加致累、不得聊生、等因、臣會同總理粮儲戶部郎中議照前項倉粮、委因年久浥爛、經收人員問罪追賠、往往至於破家亡身、其見在倉粮、臣等取而視之委將浥爛、目下青黃不接、時值委為太高。軍士粮價。月止六錢五分。糴粮不過五斗。委于養贍有所不足。又召商糴買。銀一兩三四錢。方可得粮一石。而米價愈至於騰踴。若不因時議處。何以克濟時艱。合無將前項倉粮。借支給與本城軍士。作為月粮。候秋成之時。將萬億庫所貯儲銀兩糴買抵斗還倉。如此則一轉移之間有五□焉以陳朽而得新好國儲不至於有虧一便也。軍士得受其實惠。而不至于怨咨。二便也。富商不得專大利。而時估可平。三便也。所費之銀少而得米多。四便他經收人員。不至啣冤負枉。破家而亡身。五便也。再照倉粮之浥爛。米價之高貴。軍士之缺食。不特鎮城一處為然。在各邊亦多如此。而米價之貴。又有甚于鎮城者。亦合通行從宜酌處。乞下該部再議、如果臣等所言可采、乞俯賜施行、

  ○傳報大舉疏 【三關防守】

  臣看得本省三關、山西所屬東路、與大同渾源應州西路、與大同朔州馬邑等處地方、相為犄角、山南兵力寡弱全恃渾應朔州馬邑地方、以為屏蔽近日前項地方、不可倚恃、而本省山南地方、承平無備、恐大虜深入、未免地方受害、一面案行雁門兵備道三關八角守備官、及岢嵐保德河曲代州繁峙等州縣、各所屬地方、俱要歸并堡舍預備器械銃砲多積磚石灰瓶等物防禦、一遇有警、各就收歛人畜、堅壁清野一面行委都指揮使前赴老營堡代統遊擊兵馬選委都指揮僉事帶領官軍前去鎮西衛等處地方、把總指揮帶領官軍、前去代州等處地方、指揮帶領官軍、前去天門關等處地方、各防守去後、今據前因、為照前項虜賊、自今年正月以來、屢犯我邊或逐赶出境或斬獲首級、今乃於九月十七日、大舉寇邊、深入我境東至繁峙縣地方、西至鎮西衛伍所大寨地方、目今雖巳出境而大營尚在朔州邊地住劄。察其形勢。及各官所報。內三關兵力寡弱虜告□入不能自振故須借大同兵以躡其後較之往年寇邊情狀頗異一枝入洪州地方以綴大同東路之兵一枝既入老營堡地方旋入復出以綴大同西路之兵使兩路之兵。各自為救、不能應援鄰封之師。而大營則深入徑下。伍所大寨可以肆然出境。而無要截之患。其為奸謀亦深矣且調延綏應援之兵。又卻不至。再照本鎮極臨邊境兵孤將寡。而外援不至。况今虜計狡詐異常。即今正係馬肥弓勁虜騎馳突之時。彼虎狼之性貪饕無厭若再大舉深入。其何以支哉。伏望 皇上軫念三關地方為華夏分界重地、 敕下該部、早加議處、及行大同延綏援兵、如遇虜賊大舉深入三關地方、隨即應援、勿得自分彼此、致誤邊事、庶虜賊入無搶掠之利。出有要截之患則我地得安彼勢亦挫不敢復為深入之舉矣。

  ○欽遵 敕諭疏 【三關】

  嘉靖十六年五月二十七日、欽奉 敕諭親歷各處、嚴督所屬、逐一點視、何處軍馬缺乏、所當選補、何處兵甲損壞、所當修葺、墻垣壕塹、有無高深、墩臺城堡、有無完固、器械有無齊備、粮草有無充足、或修或補、督令有司著實用工、或增或益、不許虗應故事、其軍職官員如有貪懦無為、役占軍士、以致操守不嚴、備禦無法者、參奏拏問、凡利有可興。弊有可革者、聽爾便宜處置、應奏請者具實奏聞、爾等須悉心整理、務使邊備修舉、地方寧謐、庶副委任、如或照前、因循廢弛、以致臨期誤事、責有所歸、年終通將整理修舉過事蹟、造冊奏繳、以憑查考、爾等勉之慎之、故敕、欽此欽遵、臣遵奉 敕諭備查照得山西三關一帶沿邊地方。寧武以東隘口。及山岡平漫之處。雖虜騎可通。然有隘可據。若得人以守。虜終不能長驅而入。總因山西外邊之兵不如宣大兩鎮故也然山西邊不過一二百里整頓差易寧武以西。與虜近切為鄰。則漫然平曠。虜騎可以長驅無阻。而原設兵將。比之他邊甚少。城堡亦甚稀疏然前此虜賊顧少侵犯者何也以大同重兵為之屏蔽也且由老營堡。至八角所等處。土曠人稀。無所虜掠。必深入至鎮西衛地方。人畜堡塞始繁。縱有所得及其返也又有大同平朔等處之兵截于前老營偏頭等處之兵乘其後往返必須數日賊大同鎮重兵亦皆會集據險邀擊。往往失利而去。彼雖犬羊無知。然亦有所畏憚。不敢輕入。故三關之地。兵雖寡弱。老營堡等處。雖極臨邊境。地方平曠。而虜之侵犯、比之他邊為少也。臣又查得山西汾州潞州平陽等衛所官軍、撥去大同防禦者七千餘名、官軍月粮、仍在山西支給夫以山西官軍。戌守大同。山西粮儲。供給大同者正以其屏蔽山西也。且虜之侵犯三關。必由大同邊境而入。今者大同之境。時被侵犯。切於自顧。勢難他及。而世平時久。事失其初。大同三關。又各自分彼此。如此則三關之地。已為大邊極塞。而老營堡一路平曠又。兵馬之寡弱若此。將官城堡之稀少若此。虜騎擁眾南下。其何能支哉。兵法曰、勿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今待之者無其具也、惟恃其不來耳、此在吾者如此也、臣等載觀近日虜之入寇。姦謀詭計。與昔不同。向也無甲冑。今則明盔明甲。勢甚剽疾矣。向也短於下馬。不敢攻穵城堡。今則整備鍬钁攻穵城堡矣。向也不知我之虗實夷險。雖或深入。不敢久留。今則從容久掠。按轡而歸矣。向也羣聚而入。群聚而出忽若飄風。今則大舉决於一處。分掠各邊。使不睱應援矣。向也兵無紀律。烏合而來。星散而去。今則部伍嚴整。旗幟號令分明矣。向也不焚廬舍。今則放火焚燒矣。其故何哉。有中國之人。為之謀畫。有中國之。為之鄉導。有中國之人。為之災細。有中國之人。遺易之以鐵器。况事變之時。投入虜中者。又皆慣戰有勇之人也。此在虜者如此也。度我度彼勝負從可知矣。臣等聞之、萌芽不剪、滋蔓必長、履霜不戒堅?斯至、今大同之兵。既不能為三關屏蔽也。而三關之兵馬不增將官不選。城堡不加規畫。臣等惟恐今年深入明年深入。今年得利明年得利。漸不可長。大起於細。邊人塗炭不足言也。數年之後。虜且生心矣臣竊見各處大邊。如宣府延綏等處。虜皆不得肆然而入。何也。一則兵力強盛。一則關山險隘。一則百戰之餘。豪傑彙生皆未有如老營堡之空虗為可乘者也虜若狃於常勝。妄興異謀。圖入中國。惟此途為甚便。臣等嘗詳察華夷之界。自大河以西。由石隰岢嵐靜樂寧武至雁門歷紫荊居庸。直抵山海關一帶界山。崇岡峻岅固天所以限華夷。而保障生民者也中古以來類皆守於險外以為重險之固紫荊居庸之外。則有宣府一鎮。鎮城既設重兵。復設五路參將。大小城堡。各設守備操守把總等官。原額旗軍一十二萬。雁門之外。則有大同一鎮鎮城既有重兵。復設三路參將九州縣。大小城堡。各設守備等官。原額旗軍八萬餘名。其城之堅必不可攻也。其池之深必不可越也。馭戎設險之道。誠莫有加焉。寧武以西。其險則在興嵐石隰等處。古人皆以此地建節 國家亦守於險外。置偏銠營諸城堡然止設一副總兵一遊擊。并近日廵撫 奏設止有四守備騎兵惟九千餘名。而興嵐等處。則又棄而不守其城數日之間可攻而破也其池頃刻之際可負土而平也且宣大既有巨鎮重兵。而內猶守居庸紫荊雁門之險。今偏頭等處既巳兵孤將寡。而興嵐等處。本非棄而不守以恃有外邊故也乃又棄而不守。虜騎長驅而下。更何所恃以為藩屏哉。我 國家設險馭戎。自遼東以至甘肅。經理周密。獨偏頭等處。乃一大空缺。故臣等以為虜若妄興他志圖入中國必由此地而入也夫善動者因其時。先機者通其變。當今之時。變而宜通之時也。以臣計之。岢嵐州實華夷之界。有險可據。宜設一參將。益兵三千。神池堡要害之地。宜拓一城設一守備。益兵五百。八角之東。寧武之西。八角之西偏頭之東適中之地亦各為一堡。各設一守備。或於五塞前後設立據險。以便截殺。亦各益兵五百。所益之兵。聽臣等召募。或於民壯中戶大者僉取。副總兵宜陞為總兵。推選謀勇都督領之。此地邊短若立軍府所轄太少不能成一鎮止用一有經畫道臣亦足駐劄寧武。其偏關仍一守備益兵八百可也。提督都御史、不必兼理廵撫山西一省止廵撫沿邊一帶地方、忻代保嵐石五州所屬及雁門石隰二兵備、并都司布政司管粮官按察司管屯官、并守廵冀寧道、及參遊守備、俱聽節制、其餘山西布按二司、府州縣官員賢否、軍民詞訟、歲辦差役、俱不必管理、庶得專意經畧邊事、老營堡宜設一所、以管常備新軍、夫不一勞者不久逸不暫費者不永寧、是不過給馬七千匹、發銀十萬兩工程可計日而定也、其山西汾州等衛所防禦大同官軍、仍掣回山西三關防守、遇有警急、與大同互相應援、如此、則不惟三關之兵威可振。而大同之勢。亦逢為之壯矣。乞敕下該部再加議處施行、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一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何剛愨人選輯

  唐昌世興公參閱

  苑洛集二(疏 論)

  韓邦奇

  ◆疏

  慎重邊彊疏

  陳愚慮以奠江防疏

  ○慎重邊彊疏 【三關防守】

  謹題為慎重邊彊以保安地方事、該太師兼太子太師武定侯郭勛奏陳前事、計開一款、山西三關地方廣濶、先年因在腹裏。經略未備。近年官軍十分數少。鎮堡倉塲粮草。在在空虛。遇有警報。束手無策。任其搶掠。若不思患預防。抑恐將來為患匪細。乞敕兵部會議擬覆、題奉欽依准議、欽此欽遵、移咨到臣、轉行左布政使衛道等、議照山西地方大同三關一帶。此疏與前疏相表裏皆幾輔藩籬。防胡重地。大同逼近北胡。故當時經略亦備。城堡聯絡。軍馬浩大。虜雖有犯。可保無虞。三關稍近腹裏以大同為之屏蔽故當時經略未詳職等查得鴈門關之東。自大安口迤西至本關。及寧武偏頭關。向南至河曲縣等處地方。延袤一千三百餘里。代州守備所統官軍。不過一千七百餘員名。有馬者不過五百餘員名。寧武關及神池土棚陽方口王也兒梁等處。及西八隘口。乃達賊出沒要路。守備所統官軍不過二千餘員名。有馬者不過一千餘員名。至於偏頭關儘在西北。尤為孤懸夏秋之間尚隔一河?結之後華夷同肔總兵守備兩營所統官軍。不過二千三百餘員名。有馬者亦止二千餘員名。老營堡雖設有遊擊一員。統領官軍三千餘員名。此外雖有守城步卒。中半老弱。不堪調用。夫以不滿萬之兵。守千餘里之地。而當數十萬之強胡。寔實眾寡不敵。近年以來。虜志猖獗。知我虛寔。每犯三關。深入腹裡。萬騎星馳。飄忽如風雨東奔郥忻代受毒。西下則興嵐被擾。况各衛軍旗迯亡數多。營伍空虛。兵力寡弱。沿邊備禦十分疏略。而虜勢日強。誠可為之寒心也。今照偏頭關去鴈門甚遠。寧武關居三關之中。為今之計合無將副總兵官移鎮寧武適中之地。令其往來調度。隨機戰守。地方有警。易於策應。偏頭關改設參將一員。益兵三千。於岢嵐州添設守備一員。益兵五百。神池堡拓築一城。設守備一員。益兵五百。八角堡之東。寧武關之西。八角堡之西。偏頭關之東。適中之地。亦各築一堡。各設守備一員。或於五寨前後設立。據險以便截殺。亦各益兵五百。俱與三關遊守相為犄角。彼此應援。其所益之兵。或召募土著強勇。或僉於民壯中大戶。盔甲弓箭取於本省所属衛所歲造。馬匹請給太僕寺寄養馬七千匹。或馬價銀二三萬兩。於本處收買撥付騎征。各營應用把總管隊等官。於各衛所指揮千百戶內熟於邊務者選擇推用。召僉新軍。近寧武如神池八角之東者。附隸寧武所。八角之西者。附隸偏頭所。各牧籍食粮終身開除。子孫願繼者聽。仍照近日兵部題准召募土軍事例。每軍各賞銀三兩以資置辨軍裝什物。庶乎人心樂從。又查得大同備禦山西平陽汾潞各衛所官軍七千餘員名。原非舊規向以正統土木之變。暫留戍守。遂成定例。每年輪班達戌異鎮。月粮又在山西支給。且訪各軍到彼。不過買閑私門。徒充厮役而巳。方今虜寇猖獗。住邊未退。且聞虜中走回人口。往往傳說不久聚眾大舉深入搶掠。譎詐之言。固難盡信。防禦之策不可不嚴。此言便于山西不便于大同大同一鎮必將爭執合無將前備禦大同官軍七千員名掣回撥派三關。仍照舊規。分為春秋兩班。更。番戌守。如有不足。召募新軍以充其數掣回官軍。除在衛應有月粮外。在邊仍每軍日支行粮一升五合。新募軍人止支月米。如徵調遠出。亦各照例支給。行粮芻粮。如有不足、行布政司照數派徵支用。再照將者三軍司命。地方安危繫焉。三關地方。止設副總兵一員。每於都指揮內推用。責重任輕。無以鎮壓人心。攝服夷虜。似宜改陞總兵官職衘。推選謀勇都督充之。如此則軍威壯而邊防增重。將勢強而地方改觀。三關一帶。可以永保無虞。借或大同有警。亦可剋期調用矣。呈乞照詳。蒙批議處固巳詳的、但事體重大、及歲支錢粮總數、及應增之數、尚未入議、仰再會議回報、蒙此今照偏頭關副總兵、改設總兵官、推選謀勇都督充之、移住寧武道里適中、揆以時勢、似為相應但本官原係副總兵所治、仍須添設參將一員、益兵三千名、馬二千匹、及查得岢嵐州。及古來秦漢華夷之界。尤戎馬出沒之衝。長城基址猶存。又查神池堡接壤溫嶺為平虜之衝。亦胡馬侵犯要害重地。先議於岢嵐州及神池堡等各添設守備一員。益兵五百。抑恐兵微將寡終不能以防遏虜患。職等愚計。合無於岢嵐州添設參將一員。增置官軍三千員名。馬二千五百匹。神池相地拓築一城。設守備一員。益兵八百名。馬五百匹。八角所之東。寧武關之西。偏頭關之東。適中之地。各立一堡。各設守備一員。或於五寨前後。設立據險。以便截殺。亦各益兵八百員名。馬五百匹。庶幾外寔而內亦不虛。新募軍人。仍照近日兵部題准募軍事例。各賞銀三兩募軍附隸鎮西衛并偏寧二所收籍食粮。通計所益召募土兵以八千四百名為率。每名月支米一石。每歲共計該粮一十萬八百石。掣回平陽等衛官軍。仍舊分為春秋兩班。更番戌守。每班以三千員名為率。兩班六千員名。每員名月支行粮四斗五升。每歲共計該粮三萬二千四百石。二項共該粮一十三萬三千二百石。每石折支銀六錢。共該銀七萬九千九百二十兩。馬六千匹為率。每匹月支艸三十束。料九斗。每歲止支六箇月。計草一百八萬束。每束折支銀一分五厘。共該銀一萬六千二百兩。料三萬二千四百石。每石折支銀五錢。共計該銀一萬六千二百兩。通前共計該銀一十一萬二千三百二十兩。查得布政司會計內坐派三關夏秋稅粮馬草起存本折全拋共徵銀三十三萬八千五十二兩有零。屯田子粒大約徵銀一萬三千餘兩。三關寔在兵馬。大約每歲支用銀二十八九萬兩。計數雖若有餘。然中間遇災蠲免拖欠等項勢亦難免。每年合於河東淮浙等塩內請發八九萬兩。庶足前項增益兵馬支用。其脩建城池、公舘工料、及召募新軍給賞、該部量發銀數萬兩應用、如此則兵食足而邊防有備、守禦嚴而虜患潛消矣、會呈到臣、會同廵按山西監察御史、看得事無定體。惟變是趨。治有先機。因時而動。山西三關。比之他邊原額。軍馬寡弱錢粮數少。近來虜賊形勢異常。猖獗日甚。習知中國險易虛寔。往往糾合醜虜。大舉深入。舍隘就易。避寔擊虛。將來為患殆不可測。所據添設將官。增益軍馬、建拓城堡、處置錢粮、相機防禦、乘時經略、正在今日、乞下該部、再加查議、如果臣等所言少禆邊務、伏望俯賜采擇施行、

  ○陳愚慮以奠江防疏 【江防】

  此南京兵部參贊机務時上

  謹題為陳愚慮以奠江防以固重地事、看得戶科給事中李萬寔所奏、要將浦子口守禦應天五衛官軍、俱属操江節制、及浦子口指揮千百戶、荒滛驕蹇軍之富者安享於家、貧者商販於外、每遇操練、顧覓應名、甚者禦貨乘機、坐窩為盜、二口事體既分。安肯互相應援其應否量撥操舡、悉聽該部酌處一節、無非振揚武備、輯寧地方之意臣等議照我國家以南京都城。根本重地。據長江天險。分京城各衛官軍為五營。在城三營。神機營。大教塲。小教塲。京城之外二營。因浦于口軍禦陸寇故向來不隸操江也江南設新江口水軍以禦水寇江北設浦子口陸軍以禦陸寇。水陸二軍。南北掎角。互為聲勢。使水寇不得以登岸陸寇不得以渡江雖二軍不同。皆以拱衛都城。五營通属內外守備參贊尚書節制。設立以來、永為遵守。若以浦子口之軍撥舡習水。則水軍獨增而陸軍全無水戰未習而陸營巳廢北來之寇。何以禦之。浦子口之軍。既不可改為水軍。則雖属之操江亦為無益。且操江官之職。止以操演新江口水軍。以拱衛都城為務。其軍亦不得調遣他出。本官欽奉敕諭操習水戰。整理戰舡。振揚威武。壯固根本故也。自設新江口水軍以來。江海之寇。眾寡不一。未嘗一經調遣。其操江兼管廵江。擒捕盜賊。自有沿一帶衛所有司廵捕官軍火甲人等。賊勢重大。又得通調沿江一帶衛所有司軍夫、所属不下數萬。又何仰於浦子口之軍哉。况係 祖宗累朝舊制。先後部院科道各官會題照舊。累次奉有欽依。難再別議。其指揮等官、荒滛驕蹇等弊、誠或有之、則申明先年題准比照京營事例、科道官及本部委官、不時點查、嚴加禁約、各官如有縱放軍士、安享商販、顧覓應名者具寔參問、□有乘機坐窩分賍者、犯出依律重治、本管官員受財故縱者、一體治罪、再照新江浦子二口。俱係京營。今新江口之軍。每年春秋操期。守備參贊諸臣。各一次閱操。嚴行賞罰。則浦子口之軍。當春秋操期。內外守備參贊官。亦合各一閱視嚴行賞罰。如此則舊制不至於更改。而戎務亦不至於廢弛矣。伏乞敕下該部、再加詳議、上請定奪、

  ◆論

  邊事論一

  邊事論二

  邊事論三

  邊事論四

  ○邊事論一 【擇將】

  漢唐宋三代與我國家防邊之法不同、漢唐宋防之之法密。我國家防之之法疏。其故何也。漢高帝當匈奴冐頓振古豪傑。平東北諸胡獨霸虜中。控弦四十萬。高帝憚之。天下既定。乘百戰之威。自將至平城被圍非陳平之計。幾至敗亡。故其防之也極其詳四百年間。君臣上下日夕講求。非戰鬬則和親。未嘗一日忘。唐太宗當匈奴突厥之強。至于稱臣請兵以取天下。故其防之之法亦甚詳宋則當遼金元之強。自朝廷以及閭閻所事者歲幣戌兵也。我國家當元之甚弱葢元自太祖入中華。世祖一統宇內。元本強國入中國而始弱故太祖驅之不待兵力一百五十年來虜入化為中國人視中國人為尤弱而兵之一事為尤弱葢中國腹裏。武事雖弛。猶有備邊之兵。元則華夷一統雖邊備亦無矣况當時凡百苦役。皆漢人力辦。虜人驕惰尤甚。是以我 太祖既平群盜。徐達北定中原。元人即北遁。未嘗向南發一矢。我兵復窮追。至不敢相見。又值我 文皇之英武。三犁虜庭。虜人破膽遠遁。葢以平日屋居穀食之人一旦身無居腹無食救死之不暇雖尋常之兵臨之亦不能支况我百戰之兵乎是以防邊之兵較前代為疏葢前代當虜之強我國家當虜之弱。今我承平二百年。人不知兵。而彼生養教習。亦二百年。復其故性。若之何而守株以待乎。今之邊事。不大改革。軍威必不能振。所謂改革者無他。修復 祖宗之故。酌以漢唐之法而行之耳。今議者皆曰任將。考其說皆壞將之道也古之任將者。築壇推轂。君命不受。故將得以行其志。今豈無將。特不用耳。所謂用者非與之官也。盡其用也。今將之在軍。叱喝而奴隸視者十餘輩。奴顏婢氣。一人欠謹而譏斥至矣。漢唐以來。邊將非一人。上下幾千年。考之載籍。何曾遣一使至軍查勘哉。此明白而易見者。我 祖宗朝亦罕有之近者每一交鋒即遣一使而使者又不曉國體軍機。務在羅織其罪。又去之以自尊崇安有才難之惜。使為將者惴惴半足無措。避罪之不暇。安能自奮揚哉。至於人才剝落。臨時無措。則出之囹圄之譬之傷弓之鳥見矢而驚寧能飲啄於洲渚之中哉即使子牙遇此時。彼惟卒鉤於渭濱耳。強而付之將。亦莫如之何也巳。

  ○邊事論二 【修邊】

  奇謀勝筭。不在高遠切于時務即是奇勝葢事切於時務。即有益於國家。有益於生民。如諸葛孔明。高臥南陽之時。熟觀天下之勢。曹操據有中原。挾天子以令諸侯。孫權據有江東。任賢使能。基業巳固。俱不可圖。獨蜀漢之地。未得豪傑據守。可以立基。故一見昭烈。即以為言。而終身事業。不過若此而已矣。以高遠言之。話曹孫篡弒竊據之罪。克復漢家天下。豈不光明俊偉然勢决不可行也。故司馬徽云。識時務者呼為俊傑。且目以為臥帝??。葢為此也。今天下大計。禦虜之策。雖募百萬之師。費億萬之財。亦無益於當時其切務惟在於修邊然今之言修邊者。每以宣大為說。則失策甚矣。葢宣大之邊。不惟不能修。而亦不必修。何謂不能修。宣大大邊廣千餘里。力豈易辦。縱修之亦不能遍守。此論在前兩疏中巳見之要亦自有所見不止為撫属地方立說也然决不必修也。何謂不必修。葢華夷之界限。本在寧武。至山海關一帶界山宣大在險之外而鎮城又在外之邊與虜共處一地不守險而守之險外以鎮城而置之極邊此古今英豪之深意且宣大之設。以天下之錢粮。選天下之兵將守之者。非為宣大之地計為屏蔽天下也。今宣府彈丸之地。總兵有正兵。副總兵有奇兵。遊擊有遊兵。五路有參將。四十二城堡。皆設兵將。大同總兵副將遊擊同。三路有三參將。十七城堡。若望以屏蔽天下。次擇名將而?之。若只保守宣大地方。中人可以守之半其兵將可以當之又何必以修邊為哉。所為不必修也。今邊之宜修者。山西真定順天也力既易成險亦可守樞機在此。山西之邊。自鴈門以東。其險可恃。此惟一二零賊。牽引竊入虜騎决不可長驅。但有人守之。即不可越。所謂一人當關。千夫莫敵者也。惟鴈門以西。則夷險不一其地雖二百餘里然不須修者多其山險處不必修。平漫接修之。十不二三。其土山平漫者。可斬削。當自偏關宣武舊墻接修之。其真武順天一帶山口。可塞者塞。可築者築。居庸最險潮河。以隨時修整。不甚費力。則天下之事畢矣。宣大二鎮。各城既有高城深池堅甲利兵。其餘民間私建小堡。一一歸併。虜入則堅壁清野。又重兵以拒之。彼無所掠五日則自遁矣候其止?帚乏。則邀而擊之。且可獲功。何必修邊為哉。此修邊之說也。

  ○邊事論三 【攻邊】

  用兵之要、攻與守二者而巳、守則如前。攻則我當先發若彼既入寇。避實擊虛是兵之机要但恐不習兵者以我之固守不擊為怯敵議論沸騰未及用謀而先得罪耳是簡其精兵而來不可以與之爭鋒。惟當固守如前。我邊防備。乃選將練兵。候彼數十萬駐牧我邊近年。牛羊老小帳房俱在彼必以我兵素不出攻。不為之備。吾乃帥師攻之。然必為萬全不可敗之勢。方可言攻。吾察各陣。為兵火一營。且攻且守。雖彼百萬之眾四面攻圍亦不礙吾之進退可取必勝。攻吾前則吾前衝之。攻吾後則吾後衝之。前後左右無不如意。進退攻守。皆由于我。雖圍吾十匝。則吾益得志。兵火營大略以大車廂後為陽門板。三孔安砲。仍以牌遮其口畫為虎頭形。廂兩頭橫安二砲廂後者、札營用之。廂兩頭者行則用之。但用多帶火藥粮草。每用火藥手五人。挽車者十人。如東面兵至。中軍扯起青單號帶。第一砲放。雙號帶第二砲放。三號帶第三砲放。三砲既畢。一砲可裝起矣。西南北各如其制。若四面齊來。則四面砲齊發此劄駐時制也若吾欲回軍。則徐徐行之。既圍之。固則攻其前。若彼圍其左右。則用橫廂砲。後則如常制。且行且攻。彼必達遁。豈敢近我。彼敗則出吾營中軍以擊斬之。此乃决不敗之陣也。都城四面平曠。最宜用此陣。若於潮河川蘆溝橋左近為此營。則虜必不敢近。而吾可得志。大抵用兵之法要知地。故曰地生量。量生數。數生稱。稱生勝。每營止可用三千。多則五千。然多多益善。攻守之具。無事之時。不可不講。不可不備臨渴掘井。卒然未善。此攻邊之說也。當今禦邊之法。疏病易除不專之病難除較之前代為疏為不專昔漢時。高帝當匈奴強盛之時。又以冐頓之梟雄。是以備之者甚詳。雲中上谷北地朔方遼東西北平漁陽金城上郡。皆止各一太守專兵專錢穀專刑專舉辟。且久任。但責以地方不失。中小勝小召俱不計。賞罰亦不加是以邊臣得盡力盡謀。今一總兵而不與之賞罰之權。監之以廵撫廵按守廵郎中。一有勝負。則府通判衛經歷皆得監制之。唐朝以一監軍而軍功不成。况監軍數輩者乎。今之廵撫甚為無謂既無調兵之權又無臨陣之責凡一切戰伐進退俱不干預若何而受彼之賞受彼之罪哉今當倣漢唐制而行之。各邊廵撫皆去之。其廵按不必預邊事。管粮官聽總兵官節制府州縣官。俱聽總兵官節制。如廵撫之體小小勝負。不必行勘。但令地方無事耳。國家之制。止是來則備之。去則守境而不追。所以監之廵撫。察之廵按。錢粮刑名。皆不得預。舉辟潛移於廵撫。止是防邊將之肆也在今時則當變而通之况此各官之設。起自近代亦非 太祖 成祖之法也

  ○邊事論四 【修老營堡】

  西北之大邊六。宣府地最狹而兵最多以為京師後門也宣府最為緊要。額兵十二萬。其次大同。額兵八萬。其餘各鎮。其兵俱少。於是華夷一帶界山。自山海至居庸紫荊鴈門寧武寧化。自岢嵐保德偏關直抵黃河岸自北南視如千仞崇垣拔地而起固天所以限華夷也中古始守以險外。以為籓籬。居庸紫荊之外有宣府。鴈門寧武之外有大同。我國家又設老營堡。居庸紫荊鴈門寧武皆設兵將。寧化以西乃略而不備。秦時城址猶在。若考其地而設兵如鴈門等處。虜必不能長驅而入矣。若止從老營堡修至寧武亦不為甚費今虜入中國。惟老營堡地方。乃一大空闕。異時虜妄興異志。以侵內地。惟此塗為便。既過老營地方。而寧化岢嵐等處無守。則天門忻口玄崗陽方之險。不足恃矣。偏關之城。昔在山麓下。若虜乘山而攻。旦夕可破。移於城西。築以甬道。長不過二里。即至山顛上濶二丈高三丈。兩面環一女墻。設數鋪房。虜至以兵守之。金湯之固矣。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一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二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夏允彝瑗公 宋徵璧尚木選輯

  杜甲春端成參閱

  林次崖文集一(疏)

  林希元

  ◆疏

  罷內臣鎮守以厚邦本疏

  荒政叢言疏

  ○罷內臣鎮守以厚邦本疏 【請罷鎮守內臣】

  以張永嘉之得君然犹不敢顯言撤鎮守內臣也故進密勿之謨以撤之相業于是大光次崖以庶官乃敢進此讜言又為難矣

  臣惟我 朝疆理天下、分土為郡縣衞所、而統之以三司、歲有廵按以臨之、重地又兼設重臣以鎮之、小大相維亦足以為治矣、後來始有內臣鎮守之事、夫寺人之職。宮庭是司。疆塲守禦非其所務。以疆塲之重委之宮庭執役之官。豈我 太祖 太宗之法哉替漢季以宦者封侯、唐季以宦者監軍、皆因事間見、初非常設、且為後世所譏、我 朝以宦者鎮守、則與文武官竝置、因襲為常、又漢唐所無者。不知後世以為何如。且內臣出鎮。豈真欲藩衞保障。以忠於 社稷哉。不過欲魚肉吾民爾。臣聞一人求鎮。內臣無所求于外庭其所為行賂者司礼貴璫也必重賂于朝廷之權幸。然後得東塗西抹。至以萬計。隨地豐約以為多寡。如廣東必須十五萬銀浙江則十萬臣福建亦不下八九萬。此臣所知也就鎮之後。金幣寶玩之類。隨地產以供歲例者。復無紀極至所以自飽其谿壑者。又不知凡幾此何從得之皆刻剝諸民也。夫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縱鷹犬魚肉吾民。伐邦本以自傷。臣知 陛下不忍為也。今雖使有司為之約束。彼未必便歛手以受約束。雖禁其不得奏帶多人。其禁終有旹而弛。與其慮為害而禁之。而卒不可禁。孰若去之使不得為害。而不用吾慮哉。臣伏讀 詔書見自正德來、額外添設各處守備、非我 列聖之舊者、悉皆取回、臣敢因此以廣 聖意、請自宣德以來法外所設各處鎮守、非我 祖宗之舊者、皆可取回、信如是則生民之患。十去八九、 陛下邦本永固。于磐石矣。此亦我 孝宗皇帝末年之志而未遂者 陛下行之。是亦繼志述事之大也。臣於 陛下不勝願望。

  ○荒政叢言疏 【荒政】

  恭惟 陛下堯仁舜孝。出潛御天。敬德日躋。文章虎變。臣民作極。次崖為廣東憲司應詔陳此奏萬國歡心。比聞四川陜西湖廣山西等處。民厄災傷。 惻然動念。大沛蠲恩。期于弘濟。慱延羣策。用廣 聰明。盖自三王以降。漢唐宋之君。少有子育元元。窮神知化如斯者他。自 大號渙頒、臣民聳動。凡有寸長。咸思自獻。况臣久甘淪弃、更荷 生成、 大德、莫酬赤心徒抱、茲承 明詔、敢不對揚、夫救荒無善政、古今所病、古以賑濟垂芳史冊者、代不數人、然法多醇疵、事難盡述、往時官司賑濟、動費不稽、毫分無補、今 皇上不愛太倉百萬之銀、以濟蒼生、發自 宸衷、誠曠典也、使不精求良法、期濟斯人切恐故弊仍存、 聖心良負、然臣疏淺、豈有高論、能禆 神謨、顧業尚專門、事諳素練、臣昔待罪泗州、適江北大飢、民父子相食、盜賊蠭起之際、臣之官適當其任、盖嘗精意講求、於民情吏弊、救荒事宜、頗聞詳悉、今欲有陳于 陛下者、亦負日之暄、以獻吾 君之意也、臣聞救荒有二難、曰得人難、曰審戶難、救荒有三便、曰極貧之民便賑米、曰次貧之民便賑錢、曰稍貧之民便轉貸、救荒有六急、曰垂死貧民急饘粥曰疾病貧民急醫藥。曰病起貧民急湯米、曰既死貧民急募瘞、曰遺棄小民急收養、曰輕重繫囚急寬恤、救荒有三權、曰借官錢以糴糶、曰興工役以助賑、曰借牛種以通變、救荒有六禁、曰禁侵漁、曰禁攘盜、曰禁遏糴、曰禁抑價、曰禁宰牛、曰禁度僧、救荒有三戒、曰戒遲緩、曰戒拘文、曰戒遣使、其綱有六、其目二十有三、備開于後、編次以 進、總曰荒政叢言、是皆往哲成規、替賢遺論、臣嘗斟酌損益、或巳行而有效、或欲行而未得、或得行而未及、謂可施于今日者也、若夫恐懼修省、降詔求言、蠲租稅以舒民困、散居積以厚黎元、皆人主救荒所當行、則 陛下巳先得之、不容臣言也、至于賣軍職、賣監生、賣吏典、乃不得巳救急之弊事、非盛世所當行、則大臣巳先言之、不待臣言也、 陛下倘不以臣言為愚拙、為迂疏、乞 勑部院詳議可否、即 賜施行、

  一二難

  二三便

  三六急

  四三權

  五六禁

  六三戒

  △一二難

  曰得人難者、盖為政在人、况救荒無善政、使得人猶有不濟、救荒賑卹以得人為主觀于漢末之事可知况不得人乎、如常平義倉之法。在耿壽昌長孫平行之則為良。後世踵之則有弊。其故何也正以不得其人爾。今各處災傷、民罹凶危、 陛下隱念至痛、府庫百萬之財、盡不愛以濟蒼生、此真愛民如子之心也、使不得人以行之、臣恐措置無方、姦弊四出、飢者不必食。食者不必飢。府庫之財。徒為奸雄之資。百萬之費。不救數人之命。此臣所以深憂過慮也。然所謂得人者。非特府縣官。凡分委賑濟官耆。皆所當擇而不可苟者。昔富弼青州賑濟、其所用之人、則除著州縣正官外、就前資及文學等、府佐領官、擇有廉能者用之、夫有歐陽修以主賑濟。則府縣正官不用擇。所當擇者。分委賑濟之官。今不得如歐陽修者主賑濟。則主賑濟者。府縣正官之責。所當精擇。而擇委官又其責也。臣愚欲令撫按監司精擇府州縣正官廡能者。使主賑濟。正官如不堪用。可別揀廉能府佐。或無災州縣廉能正官用之。盖荒事處變。難以常拘也。至于分賑官員。可令主賑官。盖就所屬學職等官。及待選舉人監生等人員。擇素有行義者。每廠一員為主賑。又擇民間有行義者一人為耆正。數人為耆副。使監司廵行督察各廠所至考其職業。書其殿最並開具揭帖。事完。官上之吏部。府縣學職等官。視此為黜陟。舉人監生等人員。視此為除授。民主之撫按。有功者。以禮獎勞。仍免徭役。有過者。分別輕重懲治不恕。如此。則人人有所激勸。而荒政之行。或庶幾矣。

  曰審戶難者。葢賑濟本以活窮民。夫何人情狡詐。姦欺百出。乃有頗過之家。濫支米食。而窮餓之夫。反待斃茅薝。寄耳目于人。則忠清無幾。樹衡鑑于上。則明照有遺。此戶所以難也。古云救荒無善政。正坐此耳。替宋富弼青州賑濟流民。古今所稱。臣謂此殆不難。何也。民至于流。即當賑濟。無事審戶。何難之有。惟夫土著之民。飢飽雜進。真偽莫分。此其所以難也。邇時官司審戶。有委之里正者矣。有親自抄劄者矣。有行賑粥之策者矣。然皆不能釐革奸弊。何者。以臣所見言之。臣替待罪泗州。適江北大飢。臣始至稽其簿籍。本州已賑濟兩月。倉庫錢粮巳竭矣。而民父子相食者不能救。盜兵潢池者。日益熾。凡報名籍必待受賕而後得之故公家雖費而小民不沾實惠臣深求未得其故。既而見民有投子于淮河者。問其賑濟。則曰無錢與里書。不得報名也。又審賊犯于獄。問其賑濟。則曰未也。而稽其簿籍。已支兩月粮。蓋里書之冒支也。又收餓莩于野。問其賑濟。則曰無有。何以不濟。曰戶有四口。二口支粮。月支三斗。道途??山王?復。已費其半。一口支粮。四口分之每口只得六七升。是以不濟也。此按籍之弊也。此里正之不足任也。臣既灼知其弊。乃親自抄劄則纔入其鄉。而告飢者塞途。真與偽。莫之辨也既而沿門審驗則一日不能十數家。千萬飢民。巳不能遍。而分委之人。其弊與里正要亦不甚相遠。此親自抄劄之難也。及其廷臣建議賑粥。其說以為窮餓不得已者。始來食。不須審戶。可得飢民。臣始是其議。用意推行。不知歲既大飢。民多鮮恥。飢飽並進。真偽莫分。甚至富豪伴僕報名食粥。窮鄉富人。遣人關支。臣因痛加沙汰。追罰還官者無數。是賑粥之法亦難任也。故曰三者。皆不能釐革奸弊者此也。替宋蘇次參澧州賑濟。患抄劄不公。令民用紙半幅。上書某家口數若干。合請米荳若干。實貼各人門首壁上。如有虛偽。許人告首。甘伏斷罪。以備委官撿點。古今以為良法但以臣觀之。門壁之貼。未必從實。撿點之官。未必得人。安能保其可以革弊。而絕無欺偽于其間也。然則終無策與。臣愚欲分民為六等。宕民之等三。極富次富稍富。貧民之等三。極貧。次貧稍貧。稍富不勸分稍貧不賑濟極富之民。使自撿其鄉之稍貧者而貸之銀。次富之民。審戶之敝能欺上官而不能欺鄉戶此亦足為檢騐之法使自撿其鄉之次貧者。而貸之種非特欲借其銀種也。欲于勸分之中而寓審戶之法也。何者。盖使極富之民。出銀以貸稍貧。彼必度其能償者方借。而不借者。即次貧也。使次富之民。出種以貸次貧。彼必度其能償者方借。而不借者即極貧也。不用耳目而民為吾耳目。不費吾心而民為吾盡心。法之簡要。似莫有過于此者。責委官耆。逐都推勘。隨戶品題。既皆的實。然後隨等處分賑濟。則府庫之財不為奸雄之資而民蒙實惠矣。或曰貧分三等。流民何居。臣曰流移之民。雖有徤弱不一。然皆生計窮盡。不得巳棄鄉土而仰食于外。與鰥寡孤獨窮乏不能自存者何以異。雖謂之極貧可也。臣故曰不須審戶。即當賑濟者此也。

  △二三便

  曰極貧之民、便賑米者、臣按宋富弼青州賑濟流民所支米豆、十五歲以上每口日支一升、十五歲以下、每口日支五合、仍曆子頭上、分明算定一家口數、一官如管十耆、即每日支兩耆、逐耆併支五日口食、河北流民、賴以存活五十餘萬人、此荒政之??一取?善、古今所稱、近旹官司賑濟、多有用之而專賑米者、然以臣觀之。若次貧稍貧人戶。家道頗過。不幸而際凶歉之年。生理雖艱。猶未至懸命朝夕。且其力能營運。不至束手待斃。使其終日敝敝而守升合之米。彼固有所不屑者。且欲食之民。略無涯限。倉廩之積豈能盡濟。惟夫極貧之民。室如懸磬。命在朝夕。給之以米。則免彼此交易之艱。抑勒虧折之患。可濟目前死亡之急此其所以便也。其法大口日支一升。小口半之。八口之家。四口給米。四口之家。二口纖米。非不欲盡給之也。民無窮而米有限。窮餓之民日得米半升。亦可以存活矣。隨飢口多寡。不分流移土著。合就鄉集立廠。每廠賑濟官給與長條小印上刻某廠極貧飢民。以油和墨印誌于臉。每人給與花闌小票。上書年貌住址。如係一家。即同一票。五日一次赴廠騐票支米。十人為甲。甲有長。五甲為羣。羣有老。每甲一小旗。旗上掛牌。牌書十人姓名。甲長執之每羣一大旗。旗上掛牌。牌書五甲姓名。羣老執之。羣以千字文給號。當給之日。俱限巳時。羣老甲長各執旗牌。領率所屬飢民。挨次唱名給散。每口一支五升。每甲五斗。每羣二石五斗。羣甲之糧。只給長老。使之給散。必印臉騐票者。防其偽也。必羣分旗引者。防其亂也。必一時支給者。防重疊也。必總領細分者。省其繁且遲也。每廠給與印信文簿。耐飢口支粮數目。逐一造報。以憑稽考。仍給升一。五升斗一。五斗斛一。當官印烙。發付應用。其發米下船。如不係沿流。及產米去處。難于搬運。則散銀。各廠官耆。令就本鄉富戶照依時價糴買。或本鄉富民粟盡。可令飢民遠就有粟去處一頓關支亦移民就粟之意也。

  曰次貧之民便賑錢者、臣按董煟救荒活民書、謂支米最不便、弊病又多、不係沿流及產米去處。搬運腳費甚大不如支錢最省便。更無偽濫之弊。小民將錢可以抽贖典過斛斗。或一斗米錢可買二三斗雜料。以二三升伴和野菜煮食。則是二斗雜料。可供一家五七口數日之費。其說是矣。近旹官司賑濟。多有用之而專賑銀錢者。然以臣觀之。極貧之民。室如懸磬。命在朝夕。若與之錢銀。未免求?入米隹?于富家。抑勒虧折皆所必有。又交易??山王?還。動稽旹日。將有不得食而立斃者矣。可謂便乎。惟次貧之民。自身既有可賴。而不甚急。得錢復可營運。以繼將來。此其所以便也。其法八口之家。四口支錢四口之家。二口支錢每口所支折銀二錢。編羣給票。亦准極貧印誌。旗引則不必用。支錢於穿錢繩索。係以錢舖散者姓名。支銀于包銀紙而、印誌銀匠散者姓名。如有低偽消折聽其赴官陳告。坐以侵漁之罪。如是則法不生奸而民蒙實惠矣。然塊銀細分、必有虧折、如銀十兩、散五十人、每人二錢、必虧五六七釐、此臣所經驗也、要不若散錢為尤便。且貧民以銀易錢。又有抑勒虧折之患也。

  曰稍貧之民便轉貸者、臣按出官粟以貸貧民者。古之義倉是也。勸民粟以濟貧民者。今之例納是也。今臣所謂轉貸者。借民財以一貧民。而不費官財。酌二者之間而參用之也。夫稍貧之民。較之次貧。生理已覺優裕。似不待賑濟。然旹當荒歉。資用不無少欠。不可全不加念。是故不之濟而之貸也。然欲官自借之。則二貧之給錢穀。亦或不敷若使富民借之。則民度其能償。必無不可。故使極富之民。出財以借。官為立券。豐歲使償。只收其本。不責其息。貧民得財而有濟。富民捐財而有歸。官府無施而有惠。一舉而三得備焉。此其所以便也。其法八口之家。四口借銀。每口二錢。自正月至四月。總四月之銀。一次盡給之待其展轉營運亦可以資其不足而免于匱乏矣。一人所借。多至二百口。少不下一百口。若本鄉無富民。則借之外鄉。並官立文冊。然賑貧之民官司知其有餘不至分外科索亦幸矣豈得因之免徭役乎事完之日。以禮獎勵。量免幾年徭役。作之有道。則民自樂于供輸矣。

  △三六急

  曰垂死貧民、急饘粥者、臣按作粥以飼飢民替漢獻帝盖嘗行之。後世多有用之。而專賑粥者。但以臣觀之。次貧之民。生計未急。日授之米。巳有不屑。而况粥乎。極貧之民。生計雖急。而給之粥。亦有所不願者。何則。粥之稀稠冷煖不一。食之多寡。緩急人殊。早關晚放。人弗自便。氣蒸疫作。死亡相繼。始也不得巳。扶擕強徤而入廠。終也不得去。空拳匍匐而出門。此所以不願也。臣替泗州。親見之審矣。若夫垂死之民。生計狼狽。命懸頃刻。若與極貧一般給米。則有舉火之艱。將有不得食而立斃者矣。惟與之粥。則不待舉火而可得食。涓勺之施。遂濟須臾之命。此粥所以當急也。必于通都太衢。量搭小廠。亦設官耆。令其領米作粥。流莩所過。並聽就食。但人餓既久。腸胃噎寒。乍飽多死。粥要極稀。毋令至飽。當以漸與之。待氣完體壯。然後與極貧一體賑米。然作粥之法。又慮生熟不齊。參和灰水之弊。要在委任得人。則民蒙實惠矣。或曰賑粥之法。替大臣嘗行于江北。今子三貧之賑不之取。獨取而用于垂死貧民。何也。臣曰。昔江北之大飢也、民餓死與為盜。正在十一十二月之間。臣至多方賑濟。稍徤能行者。隨口給米。弱憊不能行者。為湯粥飼之。及正月初。廷臣建議賑粥。民多不願。臣乃試為二廠。如此可以得民情一賑粥一賑米民皆舍粥而趨米臣因與面論可否。其說鑿鑿可聽。臣不能奪。乃一意推行。而更得法。然行之未久而弊作。何也。飢飽混進。而糜費浩繁。疫癘盛行。而死亡枕籍。當日上司目擊其弊。故行之不兩月。羽書星馳。令停粥而給米。則上司已知其法之不可行而自改之矣臣目擊其弊。乃多方澄汰。亦只查革得一二。續因飢民病愈乞歸。遂給米散遣之。雖以賑粥造報。實則賑米者半月。則臣巳知其法之不可行。而陰改之矣。然臣始至泗州也。親見飢民立死。乃亟行賑濟。城郭餓莩。既仆者。欲仆者。亟取米飲灌之。旋以稀粥接續與食。既仆者十救五六。欲仆者全救。因思垂死飢民非粥决不能救又不可緩。若夫三貧之賑。决不可用。乃知昔人此法。實為垂死飢民而設。擇羸弱給粥。候氣完然後一給。則宋儒程頤之論實有見矣。今臣三貧之賑。去粥不用。而獨用之垂死貧民者。豈空言無據哉。或曰。賑粥民既不願。又有濫食者。何也。臣曰。不願食者貧民其濫食者非貧也。

  曰疾病貧民急醫藥者、盖時際凶荒。民作疫癘。極貧之民。一食尚艱。求藥問醫。于何取給。昔宋趙抃知越州。為病坊以處病民。給以醫藥者。正為此也。往時江北賑濟、官府亦發銀買藥、以濟病民、然歛散無法、督察無方、醫人領銀。不盡買藥。而多造花銷。窮民得藥。初不對病。而全無實効。今各處災傷重大、貧民疾病、所不能免、此或不必官自開局即有行義士紳皆可為之臣愚欲令郡縣愽選名醫、多領藥物、隨鄉開局。臨證裁方。郡縣印刷花闌小票。發各廠賑濟官。令多出榜文。播告遠近。但是飢民疾病。並聽就廠領票。赴局支藥。仍開活過人數。並立文案。事完連冊繳報。以憑稽考。濟人多寡、量行賞罰、侵剋錢粮、照例問遣、如是、則病者有藥、而民免于夭札矣、

  曰病起貧民急湯米者、盖疾病飢民。或不惟與賑濟。或與賑濟。而中罹疾病。逮疾病新起。元氣初復。正當將息之時也。而筋力頹憊。不能赴廠支米。若非官為之所。則呻吟牀簀之上。有枵腹待斃者矣。臣替泗州賑濟。四月疾作。見飢民多病。不能赴廠食粥。因遣人訪問其家。則有患病新瘥。欲食而無所仰者。乃遣人沿門搜訪。但是疾病新起貧民。每人給米一升五合三日內外。散米一十一石七斗。而濟病民八百二十二名口。所費不多。全活者眾。今各處災傷重大。民病有所不免。臣愚欲令各廠賑濟官。遣人沿門搜訪。但是患病新起貧民。俱日給米五合。一支五日。使其旦夕燒湯。不時飡飲。待元氣既復。膚體既壯。方發飢民廠。照舊支米。則病起有養。而民免于橫死矣。

  曰既死貧民急募瘞者、盖大荒之歲。必有疾疫。流移之民。多死道路。不為埋瘞。則形骸暴露。腐臭薰蒸。仁者所不忍也。故先王有掩骼埋胔之令。宋仁宗有官為埋瘞之詔。良有以也。然死者人所畏惡。責人以所惡。其從則難。誘人以所利。其趨甚易。臣昔在泗州見郡縣差官給銀買席瘞屍。督責雖嚴。而暴露如舊。臣知其故。乃擇地勢高廣去處為大塚。榜示四方軍民。但有能埋屍一軀者。官給銀四分。或三分。每鄉擇有物力行義者一人。領銀開局。專司給散。各廠賑濟官給與花闌小票。凡埋屍之人。每日將埋過屍數呈報該廠。領票赴局。騐票支銀。事完造報。以便查考。埋過屍骸。逐日表志。以待官府差人看驗。此令一出。遠近軍民趨者如市。數日之間。野無遺骸。官不費力。而死者有歸。至簡至便。令各處災傷。疫癘不無。飢餓轉死。所不能免。如臣之法。似可行也。

  曰遺棄小兒急收養者、葢大飢之年。民父子不相保??山王???山王?棄子而不顧。臣昔在泗州。見民有投子于淮河者。有棄子于道路者。為之惻然。因思宋劉彝知處州。嘗給米令民收棄子。乃倣而行之。置局委官。專司收養。令曰。凡收養遺棄小兒者。日給米一升。一支五日。每月抱赴局官看驗。飢民支米之外。又得小兒一口之粮。遠近聞風。爭趨收養。此欲其收养不必責其挾詐也甚至親生之子亦詐稱收抱以希米食旬月之間無復有棄子于河于道者。今各處災傷去處。若有遺棄小兒。如臣之法。似可行也。

  曰輕重囚繫急寬恤者、臣按周禮荒政十有二、三曰緩刑、盖民迫于飢寒。不幸有過失。緩緩其刑罰。所以哀矜之也。况年當荒歉。疫癘盛行。獄囚聚蒸。厥害尤甚。若不量為寬恤。則輕重罪囚。未免罹災橫死。故充軍徒罪。追賍不完。久幽囹圄者。必量情輕重。暫為釋放。如此更得去外之仁絞斬重罪有礙釋放者必疏其枷杻。給以湯藥。如此則輕重罪囚。各獲其生。無夭札之患矣。然囚繫既急寬宥。則凡戶婚諸不急詞訟。當且停止。恐負累飢民。及妨誤賑濟。此又不可不知也。

  △四三權

  曰借官錢以糴糶者。葢年歲凶歉。則米穀湧貴。富民因之射利。貧民益以艱食。昔宋吳遵路知通州。適災傷民多流轉。遵路勸富家得錢萬貫。遣牙吏散出收糴米豆歸本處。依原價出糶。民謂之便。今既勸富民出貸貧民。又借其財以糴糶。則民不堪矣。臣愚欲借官帑錢銀。以官本糴糶既不擾民又不費官而得以平價致物此最便事令商賈散往各處糴買米穀。歸本處依原價。量增一分為搬運腳力。一分給商賈工食。糶盡復糴。事完之日。糴本還官。官無失則之費。民有足食之利。非特他方之粟畢集于我而富民亦恐後時失利爭出粟以糶矣。然糴糶之法。專為濟貧。商賈轉販。所當禁革。又當徧及鄉村。不得只及坊郭。則貧民方沾實惠。或曰。宋蘇軾浙中賑濟、謂只將常平斛斗出糶、則官司不勞抄劄勘會。給納煩費。但得數萬石斛斗在市。自然壓下物價。境內百姓。人人受賜。董煟以為良法。遂建救荒三策。而以是為首。今三貧之賑而不之取。何也。臣曰。大飢之歲。三貧俱困。安得許多銀可糴米豆。而糴買者多商販或富民也。故其策不可用。蘇軾之行于浙中者。或未至于大飢也。

  曰興工伇以助賑者、盖凶年飢歲。人民缺食。而城池水利之當修。在在有之。窮餓垂死之夫。固難責以力役之事。次貧稍貧人戶。力任興作者。雖官府量品賑貸。安能滿其仰事俯育之需。故凡圯壞之當修。湮塞之當濬者。召民為之。日受其直。則民出力以趨事。而因可以賑飢。官出財以興事。而因可以賑民。是謂一舉而兩得。于工役之中而有賑濟之助者昔人甞以荒年作佛事工役多以存済亦此意也有昔宋熙寧七年。河陽災傷。常平倉賑濟。斛斗不足。詔賜常平穀萬石。興修水利。以賑濟飢民。董煟謂此以工役賑濟者。今之大臣。盖嘗用之于宰縣之日。臣替師其意而行之于泗州、既有效者、今各處災傷、似可用也、或曰荒年財力方詘。凡百工力。皆當停止。故周禮荒政弛力之令。今子乃欲興工役。何也。臣曰。荒年工役之停止者。盖謂宮室臺榭之類之可已者。若夫城池之禦侮。水利之資農。皆荒政之所不可以已者。府庫之財自有應該支用而不干賑濟之數若里甲之類者。臣在泗州。盖嘗支用而不碍于賑濟者矣。臣興工役之策。復何疑哉。

  曰借牛種以通變者、盖飢饉之後。賑濟之餘。官府左支右吾。府庫之財亦竭矣。民方艱食之際。只苟給目前。固不暇為後圖。幸而殘冬得度。東作方興。若不預為之所。將來歲計。復何所望。故牛種一事。尤當處置。若燕慕容皝以牛假貧民。宋仁宗發粟十萬貸民為種。為是故也。今府庫之財。既殫于賑濟。如欲人人而與之牛。則都里之民甚多。一牛之費甚大。欲人人而與之種。則缺種之戶不少。府庫之財莫續。是難乎其為圖。臣昔在泗州。承上司文移、上里與牛六具種若干、臣召父老計之、其法難行、乃自立法、逐都逐圖差人查勘。有牛有種者幾家。有牛無種者幾家。有種無牛者幾家。牛種俱無者幾家。有牛者要見有幾狊。有種者要見有多寡。通行造報。乃為處分。除有牛無種有種無牛人戶。聽自為計外。無牛人戶令有牛一具。帶耕二家。用牛則與之共養。失牛則與之均賠。無種人戶。令次富人戶一人借與十人。或二十人。每人所借雜種三斗。或二斗。其法細密而近情耕種之時令債主監其下種不許因而食用收成之時許債主就田扣取不許因而拖負。官為立契。付債主收執。此法一立。有牛種者皆樂于借。而不患其無償。缺牛種者皆利于借。而不患其乏用、臣半月之間。凡處過牛千九百六十五具。種八百四十七石。銀一百七十五兩。處給一州缺牛種人戶。計四千八百五十六家。此于財匱之時。得通變之術。時江北州縣多有倣行者。今各處災傷重大。如臣之法。似可行也。然臣替在泗州、不曾定六等人戶、故須臨時查勘、今既定民為六等。則稍貧者不待給。臨時查勘亦有勞弊定等以後貧富了然次貧者令次富給之。不待臨時查勘矣。或曰次貧之民。既有次富之民出種借之。極貧之民則何所借。臣曰。極富之民。既借之銀。次富之民。既借之種。不可復借矣。有田者不可謂之極貧要極貧之中無田者多若有田者再處一月之粮而一給之則其事盡濟矣。

  △五六禁

  曰禁侵漁者、盖人心有欲。見利則動。 朝廷發百萬之銀以濟蒼生。而財經人手。不才官吏不免垂涎。官耆正副。類多染指。是故銀或換以低假。錢或換以新破。米或插和沙土。或大入小出。或詭名盜支。或冒名關領。情弊多端。弗可盡舉。此最為救輩之弊即與前得人難一叚相對 朝廷有實費而民無實惠者。皆侵漁之患也昔王莽時。南方枯旱。流民入關者數十萬人。置養贍院廩之。吏盜其廩。餓死十七八夫盜廩之弊。豈特莽時為然。自古及今。莫不然也。不重為禁可乎。臣按大明律、凡監臨主守盜倉庫錢粮者問罪刺字、至四十貫者斬、問刑條例、宣大榆林等處及沿海去處監臨主守盜粮二十石、銀一十兩以上者、問罪發邊衛永遠充軍、臣愚以為賑濟錢粮。人民生死所係。若有侵盜。其罪較之盜宣大沿邊等處錢粮者為尤大。其情尤為可惡。合無分別等第、嚴立條禁、凡侵盜賑濟錢粮。至一兩以上者。問罪刺字發附近充軍。十兩以上者刺字發邊衛永遠充軍。至二十兩以上者處絞。按律殺人者死。侵盜賑濟錢粮至二十兩以上致死飢民不知其數處之以死豈為過乎。重禁如此。庶侵漁知警。飢民庶乎有濟矣。

  曰禁攘盜者、盖人有恆言、飢寒起盜心、荒年盜賊。難保必無。飢荒之時法令宜立不得姑息姑息則奸民因以生亂縱非為盜之人。當其缺食之旹。借于富民而不得。相率而肆刼奪者。??山王???山王?有之。于此不禁禍亂或繇以起。周禮荒政十二。有除盜之條。辛弃疾湖南賑濟嚴刼禾之令。正為是也。然處之無方。則禁之不止。民迫于死亡。方且、僥倖以延旦夕之命。豈能禁之使不攘盜乎。臣替至泗州。適江北大飢。盜賊螽賊起。臣先賑濟。次招撫。次斬捕。凡賑過飢民三千四百口。撫過飢民四百五十口。捕過撫而復叛飢民六十口。而盜始大靖。今各處災傷。重大。盜賊攘奪。難保必無。若官府賑濟未及。必作急區處賑濟、俾不至攘奪。若賑濟巳及而猶犯。是真亂法之民也。决要懲治。然不預先禁革。待其既犯。遂從而治之是不教而殺謂之虐也。必也嚴加禁革。攘盜者問罪枷號。為盜者依律科斷。如有過犯。不得輕宥。如此則人知警惧而不敢犯。禍亂因可以弭矣。

  曰禁閉糴者、嘗見往旹州縣官司。各專其民。擅造閉糴之令。一郡飢則鄰郡為之閉糴。一縣飢則鄰縣為之閉糴。臣按春秋之時。諸侯竊地專封。固不以天下生靈為念。然同盟之國。尚有恤患分灾之義。秦飢晉閉之糴。春秋誅之。况今天下一家。民無爾我。均 朝廷赤子。乃各私其民。遇災而不相恤。豈吾 君子民之意。萬一吾境亦飢。又將糴之誰乎。是欲濟吾民而反病吾民也。謂宜重為之禁。今後災傷去處。鄰界州縣。不得輒便閉糴。敢有違者。以違制論。如此則爾我一體。有無相濟。非惟。彼之缺食可資于我而巳之缺食亦可資於人矣。

  曰禁抑價者、盖年歲凶荒。則米穀湧貴。嘗見為政者每嚴為禁革。使富民米穀皆平價出糶。不知富民慳吝。見其無價。必閉穀深藏。他方商賈。見其無利。亦必憚入吾境是欲利小民而適病小民也。昔范仲淹增至百八十。眾不知所為。仍多出榜文具述杭飢。深得市販之情故能致其來而濟我急白圭所謂知□予者也及米價所增之數。于是商賈聞之。晨夕爭先恐後。且虞後者繼至。于是米石輻集。價直遂平。今各處災傷。若抑兵有禁。參用仲淹之法。則穀價不患于騰湧。小民不患于艱食矣。

  曰禁宰牛者、盖年歲凶荒。則人民艱食。多變鬻耕牛以苟給目前。不知方春失耕。將來歲計。亦旋無望。臣按問刑條例、私宰耕牛、再犯累犯者、俱發邊衞充軍、弘治十二年九月初一日、又節該欽奉 聖旨私宰耕牛今後違犯的、照例治罪、每宰牛一隻、罰牛五隻、欽此、夫耕牛私宰。在平時尚有厲禁。况荒年宰殺必多。所關尤大。不為之禁可乎。然徒為之禁。而不為之處。彼民迫于死亡。有不顧死而苟延旦夕之命者。况充軍乎。有同類之人。父子相食而不顧者。况牛乎。謂宜預為禁處。凡民間耕牛不許鬻賣宰殺。賣者價銀入官。殺者充軍發遣。禁其宰殺不禁其変賣斯情法兩得之如果貧民不能存活欲變賣易穀聽其赴官陳告官令富民為之收買仍付牛主收養。待豐年販買。或牛主取贖。如此。則牛可不殺而春耕有賴。民獲全濟而官本不虧。臣替在泗州、盖嘗行之、而已後期、今各處災傷、宜勑所在官司、早為禁處。斯可以有濟矣。

  曰禁度僧者、盖見??山王?時歲飢。多議度僧賑濟。不知一僧之度。只得十金之入。一僧之利。遂免一丁之差。十年免差。巳勾其本。終身游手。利不可言。况又坐享田租。動以千百。富僧淫逸。多玷清規汙人妻女。大傷王化。是謂害多于利。得不償失。事不可行。理宜深戒。替宋孝宗淳熙九年、勑令廣東福建帥臣曉諭願為僧道者每名備米三百石、請換度牒一道、續恐米數稍多、特減五十石、臣按宋人全失中原。財賦之入巳窘。又苦于歲幣之需。一遇飢荒。故不得已而出度僧之策。然猶一僧換米三百石其不輕易如此今 國家財賦既倍于宋。蠻夷輸貢無復歲幣。其財用既不若宋人之窘迫。乃因荒年給度。又一僧只易其十金。所獲不多。而受此不美之名。何也。故宋人之策、不可復用、度僧之事、决不可行、今各處災傷重大、恐有偶因費廣、復建此議者、所當禁也、

  △六三戒

  曰戒遲緩者、臣聞救荒如救焚。惟速乃濟。民迫飢餒。其命已在旦夕。官司乃遲纋而不速為之計。彼待哺之民。豈有及乎。此遲緩所當戒也。昔宋蘇軾與林希書云、朝廷原設儲備、熙寧中本路截發、及別路般來錢米、并因大荒放稅、及虧卻課利、盖累百鉅萬、然于救荒初無分毫之益者。救之遲故也。然遲之一言。豈但熙寧一時為然。自古及今。莫不然也。臣昔至泗州適江北大飢、府縣九月十月賑濟。皆是虛文。而民飢死正在十一十二兩月。及至正月而差官發銀始至。盖亦坐遲之病也。今宜以此為戒。嚴立約束。申戒撫按二司府州縣。各該大小賑濟官員。凡申報災傷。務在急速給散錢粮。務要及時申報灾傷。與走報軍機同限失誤飢民與失誤軍機同罰如此。則人人知警。待哺之民。庶乎有濟矣。

  曰戒拘文者、嘗見往時州縣賑濟。動以文法為拘後患為慮。部院之命未下。則撫按不敢行。監司之命一行。則府縣不敢拂。不知救荒如救焚。隨便有功。惟速乃濟。民命懸于旦夕。顧乃文法之拘。欲民之無死亡。不可得也。 朝廷雖捐百萬之財。有何補哉。昔漢河內失火。延燒千家。汲黯奉使往。視。以便宜持節發倉廩以賑濟貧民。正恐當今官府未肯身任此事先發後聞也宋洪皓秀州賑濟。寧以一身易十。萬人命。截留浙東綱常平米斛。以賑濟仰哺之民。此皆能便宜處事。不為文法所拘者也。今各災傷去處。宜告戒撫按司府州縣官。凡事有便于民。或上司隔遠。未便得請。事有妨碍者。並聽便宜處置。先發後聞。惟以濟事為功。不得拘牽文法。致誤飢民。有孤 朝廷優恤元元之意。則大小官員。得以自遂。而飢民庶乎有濟矣。

  曰戒遣使者、臣嘗見??山王?時各處災傷重大。 朝廷必差遣使臣。分投賑濟。此固軫念元元之意。然民方飢餓。財方匱乏。敕使之來不但勞費而巳一則不諳土俗一則本地官司議論約束未必同心于事了無實済而王人之來迎送供億不勝勞費賑濟反妨實惠未必及民而受其病者多矣臣愚以為各處撫按監司。未必無可用之人。顧委任之何如耳。莫若專 勑撫按官員。令其照依 朝廷議擬成法。仍隨所在民情土俗。參酌得中。督責各道守廵等官分督州縣。著實舉行。事完之日。年稍豐稔。分遣科道各處查勘。 王命所在。誰敢不盡心。黜陟所關。誰敢不用命。較之凶歉之際。差官??山王?還。徒為紛擾者。萬不侔矣。

  臣案古之救荒有先時預備者。有臨時處置者。先時預備。常平義倉社倉等法是也。臨時處置。如臣所陳是也。臨旹處置之方。如臣所陳略盡矣。先時預備之法。則未之及之也。救荒不先時預備。而待臨時處置。亦緩不及事矣。古之聖王。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者。先時預備也。以荒政十二聚萬民。則臨旹處置也。必二者竝行。然後為聖王之政。若宋董熠救荒活民一書。可謂兼備矣。元張光大取而續增之。 本朝朱熊又補其遺。世稱為完書。版刻見在南京國子監。然以臣觀之。編次無倫。觀閱不便。其間缺略不備。窒礙難行。盖亦有之。茲遇 聖明博求荒政。臣愚竊欲重加編集以 進。然待哺飢民。方懸命旦夕。若待編完。不無遲誤。姑以微臣所見臨時賑濟之宜。先行具奏。俟臣從容編集完日。另行奏進。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二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三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存標子建 宋徵璧尚木選輯

  杜甲春端成參閱

  林次崕文集二(疏)

  林希元

  ◆疏

  陳民便以答明詔疏

  應詔陳言兵政疏

  應詔陳言將才疏

  應詔陳言邊患疏

  應詔陳言屯田疏

  ○陳民便以答明詔疏 【廣東塩法】

  恭惟 陛下、以上聖之資、撫中興之運、即位以來、孜孜向學、汲汲求治、 陛下此心、即帝堯存心于天下、加惠于窮民之心也、即帝舜明四目、達四聰之心也治化之成、唐虞三代、雍熙泰和之盛、有何難哉、夫天下之事、不便于民者亦多矣、但臣拘于職守、未暇泛論、姑以臣之職守言之、臣之職守、鹽法也、屯田也、其間利害興革之詳、固非臣旬月之間所能具悉、且以最切近者言之乞 勑該部詳擇可否、即 賜施行、不惟一方軍民幸獲蘇息、而軍需國計、亦未必無補矣、 【鹽法采二條屯田一條不采】

  計開

  一豁無徵以蘇竈戶、臣按廣東海北二鹽課提舉司、鹽課共七萬二千四百七十六引零、該銀三萬三千六十五兩、有原額有徵者、有原額無徵者、洪武正統年間、兩經彊寇蘇有興黃蕭養之亂、竈丁消耗、遺下鹽課、無人辦納、是謂無徵、其見在竈戶、逓年煎鹽辦納鹽課、是謂有徵、無徵竈丁二萬八千四百三丁、共該鹽課二萬八千四百三引、該銀一萬三千六十五兩、有徵竈丁四萬四千三百五十八丁、共該鹽課四萬四千三百五十八引、二百六十一斤、該銀二萬四百四兩正德四年、廣東廵鹽御史鮮冕奏將見在有徵鹽課寬減二分、其先續逃亡無徵鹽課節行停徵嘉靖元年、又蒙 皇上登極恩詔蠲免五分、竈戶頗獲蘇息、嘉靖三年、廣東鹽課提舉司、因兩廣都御史督責、遂將正德十六年以來停徵逃亡鹽課、通行追徵、竈戶家富丁多者、可以支持、家貧丁少者、窘于賠納、而因之逃竄、竈丁又十去二三、臣惟有丁則辦鹽丁既逃亡。而鹽課責辦于見在之丁。巳非 國家大體。本欲徵滿 國課。而見在竈丁。因之逃亡。國課益以虧折。是未見其有益而反有損也。又??山王?時民戶蛋戶。見竈戶免差。皆求投入鹽司。今既差役不免。仍舊逃歸本籍。此項名鹽。亦在鹽司累及見在竈戶。前項鹽課追徵不完。以致提舉塲官。因之住俸。經年不得關支。而邊海無知鹽民。因追徵嚴急。驚惶而起打奪。問死罪徒罪者。紛紛不絕。茲承明詔、見 陛下大沛蠲恩、以濟兆人、凡不便事件、又令各衙門陳奏、臣今仰體 聖心、俯順民情、欲將廣東海北二鹽課提舉司原額竈丁。再行清查。如果先續逃亡。遺下鹽課。無人辦納。即與除豁。免得貽累見在竈戶。其見在竈戶。若有新生續長。鹽丁。通行查出僉補原額。人物在天地間彼衰則此盛廣東鹽丁。雖兩經兵亂。而有逃亡。臣訪得見在竈戶。人丁新生續長。盖亦不少。若盡查出。想亦足補原額。縱或不敷。亦無甚相遠矣。其先年投入鹽司民戶。蛋戶。後來逃歸本籍者。亦與清查除豁。毋致貽累竈戶。又按廣鹽課。雖因竈丁之消耗。原額已損于舊邇來生齒漸繁。廣中塩利頗有微饒王陽明討山寇亦奏通三府塩于江西以收其稅食鹽漸廣。各處所入軍餉銀兩。巳百十倍于初。彼消此長盖亦互相補也臣又查得廣東海北二提舉司鹽冊、自天順六年編造、至今六十餘年不行改、造、竈丁在冊、巳故年久者、未與開豁、新生續長者、未及收入。竈丁按冊辦課。竈戶或人丁百餘。田業數頃。名鹽只納三四引。或人只一二。家無宿粟。鹽課反納四四五引。苦樂不均。皆坐於冊籍不造而按冊徵鹽也。臣愚欲將先年鹽冊、重新改造、竈丁巳故年久者、通行開除、新生續長者、逐一清查收入、及竈田舊管新收開除、與民間黃冊、一般編造、向後務要照依黃冊、十年一次更造、永為定規、如此則官府按籍督課、竈戶照丁辦鹽、不至于苦樂不均矣、

  一蠲徭役以登國課、臣按竈戶優免襍差、係 累朝奏行事例、成化年間、因民間多有通同竈戶、詭計田粮、圖免差役奸弊、及殷實鹽戶、多買民田、全免科差府縣官遂將竈戶與民一般編差、以致紛紛奏告、屢經廵鹽御史等官、各先後奏行、竈戶一丁辦鹽、准戶下二丁幫貼、其餘僉補逃故、鹽丁戶內田產、每辦鹽一丁、除民田一百畝不當差役、其餘一體扣算當差、止令出錢顧役。不許編充民快水馬站夫等差夫何近來有司、不知事例、輒將竈丁竈田。一槩與民編當差役。臣又查得廣東丁田、自編徭役之外。每人一丁、出錢五百文、田一畝、出錢一十五文、十年一次、隨里甲正役出辦供應、謂之均平錢竈丁竈田。原不辦此錢近因民戶多買竈田。有司因令出均平錢遂并竈丁竈田與民一般科派。竈丁均平錢之外。每歲又有出海守哨之差。竈田每畝原科民粮三升二合。又科鹽二斤八兩謂之鹽稅。納于鹽司。近因竈田賣入民戶。不肯復納塩稅。亦累見在竈戶。夫竈丁每日辦鹽三斤四兩勞苦極矣。今又與民槩編徭役。出均平錢出海守哨是一丁而有四差。若累下無徵鹽課。不為之豁。是又有五差也。竈田既畝科米三升二合。又科鹽稅二斤八兩。今又與民概編徭役出均平錢是一田而有四差。若田賣而鹽稅不與之豁。是亦有五差也。鹽民何堪、臣查得洪武二十三年。廣東潮州府海陽縣小江塲百夫長余必美、奏稱本塲竈戶、專一辦鹽、于內有田地者、巳經有司作數送納夏稅秋粮、今有司仍將竈戶編充里甲廵欄庫子等項、鹽課難辦、欽奉 太祖高皇帝聖旨是、准他既做鹽戶、如何又著它當差雜役、欽此、今竈戶一丁辦鹽、准二丁幫貼、民田除一百畝不當差役、亦因竈戶多買民田、有碍全免、而為此隨旹救弊之法、巳非 祖宗之舊矣、而而有司故違 累祖奏行例、輒將竈丁與民一體編差、果何謂哉今臣欲將僉事吳廷舉申明成化年間議恤竈戶事例再行申明翻刊、發各府州縣、令某遵守、凡竈丁一丁准二丁幫貼、餘丁僉補、逃亡竈丁、除竈田不編差外、戶內田產每辦鹽一丁、除民田一百畝、不當差役、其餘只令出錢僱役、不許編充民壯水馬站夫等差、其竈丁均平錢、及出海守哨差役、亦准前例優免、竈田均平錢查洪武年間原額優免戶內、若有續買民田、亦准前例、除一百畝准其贍竈、餘田方令與民一體出辦均平錢、若有司再行編差科擾、以致竈戶告言者、以違制論、

  ○應詔陳言兵政疏 【兵政】

  臣聞兵戎有國之大事、國之存亡係焉、不可不講也、國初設立一百二十衞置于兩京。三百七十衞列于州縣。所以捍衞生民藩屏 王國也。承平日久。兵政廢弛。今衞所官軍。逃亡者三分之二。存在者又孱弱不堪用地方有事。則募民間驍勇以為用。??山王?年劉賊礦賊生發。橫行中土。搏殺官軍。如同雉兔。卒收功于邊兵與淮海之鹽徒則今日兵之不可用也不亦彰彰矣乎夫衞所之兵。聽其逃亡。竭民膏血。以養無用之兵。又僱兵以為用。則今日兵政之壞何如也。且兵非素養。則不可得其死力。臨時僱募。未免緩不及事又小寇或可支持。忽遇大眾。難矣。况召外兵以靖內寇。豈不啟戎心而貽後患。梟雄之士在艸莽。天下有變將起而舉大事矣。其肯受吾僱募乎。是皆隨時苟且。支持目前之計。非能為 國家深長思也。孔子曰、易窮則變、變則通 本朝以兵得天下。其壞乃至于此。非窮而當變通之時乎。然自古無不敝之法。况兵凶器其易敝也為尤甚。救偏補弊。自古所難。况兵政之弊。其難補救也。為尤甚。如唐府兵。古今稱為良法然□世而巳壞。宰相如張說不能捄。但為一切荷且之法而反以基亂。宋之禁兵。當旹自謂得法然卒以繁費困天下。宰臣如韓琦輩不能捄。王安石之變法。而亦以基亂。兵之易壞而救之難也如此在今日亦豈易言哉。雖然、兵之難而輕變之。固足以基唐宋之亂。兵之難而不變之。亦豈今日長久之。道哉。臣聞致弊必有其端、今之逃亡也有三患。其難用也有四弛。貧困也。侵漁也。遠戍也。此三患也。不揀閱也。失教訓也。用不常也。令不嚴也。此四弛也。何謂三患。一軍數口而仰斗食之糧。出廩虧減。十去二三。他無營運俯仰何資。是曰貧困之患。將率貪暴。橫肆誅求。稱貸准折。不能自立。是曰侵漁之患。遐方遣戍。風土不安骨肉分離。心神飛越。??山王???山王?未至而先思遁。是曰遠戍之患。何謂四弛。此一事必為四弛之本父死子繼。不復揀選。疲癃短少。悉入戍行。是曰揀選之弛。武塲金鼓。虛應故事。兵甲不閑他技自食。是曰教訓之弛。承平既久。士不知兵。遇有征勦。官府輒募民兵以避殺傷之罪。養兵僅如驕子。是曰試用之弛。力戰無賞。退怯無誅。紀律不明。人心懈玩。是曰法令之弛。知三患。達四弛。始可與論兵矣。按宋初制兵法本非良唐兵雖善。然其弊也。在于役繁而地遠。其失策也。在于府兵不復。而張說苟且之法行。今兵法不修。而隨時苟且以備用。何以異于唐哉。是故 祖宗之法。不可以遂廢。衞所之兵。不可以不修也。然欲修之。惟在補其逃亡。汰其老弱。而其法則去三患。振四弛。如斯而巳。其事則有未易言者。按宋人之兵。二十入籍。六十歸田。然闕額招填。人猶畏選。今法父死子繼。人豈樂從。聞國初籍民為兵。有斷指殘目以避其役者。今欲籍民以□缺額。豈不驚擾。臣愚謂莫若將在營訓練民兵。取補闕額。不足則募閒民。或餘丁以足之。亦不必盡勾原額。皆許其六十歸田。不許拘其子孫。願充者聽。又賞賜以致之。則民當有順者。定立選格。略倣太公之選騎士。宋祖之定兵樣。必身材幾尺。挽強弩幾石。負甲幾斤又令兩兩相射。馳驅相擊。其不避者。始為中格。逃亡之兵必入格。方許充補。見在之兵必入格方許存留。削退之兵。別選餘丁或閒民以代之。其籍存而不去。代軍既退。□就正戶。選補不中則別選如前法。遠戍在外而原籍有丁者。令所在官司查改近衞。其揀法亦如前法。月粮之外。時加賞賜。如宋人時支銀鞋薪水之類。務令俯仰有賴。不至困乏。而又月粮嚴虧減之科將率重掊克之罰。教訓之法。必多選武職。或良家子之精于武藝者為師。教以騎射戰陣之法。而因以將每教不過十人待能精熟方許更易。教之務令周遍。略如兵法所謂十人學戰。教成合之百人。百人學戰。教成合之千人者。教既有成。然後操練如常。遇有征勦。悉驅戎行。若互有殺傷。查照正德年間事例。不科主將之罪。其臨陣退縮及在逃者。以軍法從事。若是則三患去。四弛振。在伍皆精壯之兵。然而猶有逃亡及孱弱不堪用者、未之有也、

  ○應詔陳言將才疏 【將才】

  臣惟我 朝以武功定天下。故武臣子孫。咸得世襲盖不忘其功。亦漢人帶礪山河之意也。其待之可謂厚矣。惟此法不行故軍聀多冗濫不堪且承襲之際。必比試中式。然後與官。初試不中。減半俸。再試不中。降從軍。其與之也。盖亦甚難而不苟矣。夫何承平既久。法弛弊滋。具文考試。假手他人。本兵之官。不復嚴察。沿襲既久。因而成風。遂使官居將率。不能操戈。手握兵戎。不能撫馭。兵政于是大壞矣。今天下武職。僅如木偶人。充布有位。民間雖有斬將搴旗之才。欲進無階。武職平居。既不能訓練軍士。但喜掊克疆塲有事。則束手飛神。官府不免召民間義勇以靖之。義勇靖亂。有功而官府不之錄。武職不必有功或以虛名被薦。或以善求得遷。輒登大位。是何輕重若此、其失均也。母亦念其先世之功、白衣不得與同歟、然自臣觀之。此亦當今一大弊。殆非帝王所以懲勸功罪。收拾英雄之術也。何也頒祿本以食功。建功以立事。 國家雖優武臣。而官猶不輕與者。欲其報父祖之功。以備 國家之用也。今弛 祖宗之法。行姑息之政。使膏粱之子。偃然人上。兵政因之大壞。若又縱之而不為之繩簡。則彼以官爵為彼家故物。 朝廷莫之能奪。益肆而莫之戒。緩急不可得力。 國家將何所賴。故僨事而誤國者此也。陷陣擊柱屠狗掘塚之豪。常出于民間。彼其好逞喜殺之志。譬之猛虎。久不搏噬。則咆哮磨牙以洩其毒。今兵事歸之世將而彼無所用。其好逞喜殺之志。不可畏乎。承平無事。或俛首於吾樊籠。卒然有變。有不咆哮犇躍而去者哉。今民間盜起。輒不可制。如??山王?時劉六劉七及閩廣累年之寇。何莫非此徒也。若不預為之計。切恐積而之久。磨牙以洩其毒者。安保其必無哉。故泛駕而啟釁者此也。故臣愚見今天下武職。欲遵祖法以裁之。民間雄傑。欲開一途以通之。武職承襲。令府部嚴加辯騐以試。令科道嚴行監察。如或不中。查照舊例。減俸降革。不得姑息。若僱人代試。即揭其黃。若犯姦盜失機等重情。則揭黃革爵。民間雄傑可立千長百長職名以處之。近來武弁試用亦不拘以軍聀矣俾掌州縣民兵。追捕盜賊。若能立功。照依武職敘遷。若積効數多。亦不限其所至若有韓彭奇才。則不次擢用。若有戡亂大功。亦許承襲。武職施裁抑之法。不惟黜不肖。崇賢能。以備 國家之用。且以開白衣登進之門。白衣有進身之階。不惟備 國家之用。且可以塞禍亂之源。豈非制治保邦之道哉。或曰。武職裁抑。則有失爵不敘之患。民間雄傑。巳收之于武舉。而此不亦贅乎。臣曰。夫所謂軍功亦有數等。如 太祖 太宗起事之初。且未敢輕議。此外若一累功而得之。亦有間矣。且 國朝元功子孫。今或以散官帶俸。亦有流落民間者。不遇 陛下興滅繼絕。亦終焉而巳。今衞所之官。豈有如誠意伯諸臣者乎。是其功固未足以垂遠。况既承襲數世。 朝廷報之亦巳至矣。若其子孫能自奮。猶當許復故物。固未可遽絕之也。若今之武舉於文舉。盖亦不甚相遠。均之以言取人而未嘗試。孰若取人以功而有可據之實乎。且武藝或長。而文不能自見者。亦何從得之也、故愚臣之法、似若可用、 明主洞觀萬化之源、當必有取于蕘言矣、

  ○應詔陳言邊患疏 【邊患】

  臣按夷狄之為中國患、其來久矣。自古英君誼辟、謀臣勇將、罔不疲志經畫、然未有得上策者、誠哉難也、以漢言之、鴈門雲中以備北狄。隴西諸郡以備羗。巴蜀以備西南夷。遼東諸郡以備朝鮮。會稽諸郡以備南越。其為邊患固廣也。自是厥後。唐則北備突厥。西備吐蕃。宋則北備契丹。西備寧夏。惟二邊之患為最著而東南之患則稀少矣及至 本朝。北則達賊。西則回賊。常為二邊之患。南則兩廣猺獞。不見帖戈。 朝廷於是三方嘗畫經界。置封關。宿重兵以鎮之。固國家長久之計也。然歷旹既久。人心怠玩。兵政漸弛。近日之兵備。巳不如曩旹。而各邊玩弛之患。則有可慮。臣請為 陛下陳焉。以北邊言之。宣府大同二鎮。之兵。本以備胡也。今達馬旹出沒于邊境。束手不能禦。世廟時邊兵屡有変于今此患則少矣而反賊撫臣縳主帥以為 國家患。 國家亦不暇胡虜之患而反粮餉不繼致兵變為患。此何理也。推原其故。盖繇內兵削弱。不足以制之。故敢狂悖至此耳。夫昔之立國者。必使內兵足以制外。外兵足以制內。內外相制。然後可以久安而無患。漢丞相司隸之子。悉出戍邊。唐關中府兵。居天下之半。宋以禁兵戍諸州。皆此意也。本朝一百二十衞。置于兩京。三百七十衛。列于府州縣。即漢唐宋之意也。而兵乃削弱何耶。兵多不精。猶無兵耳。正德年間。劉六劉七之亂驅京兵如羣羊。不得巳乃召邊兵以靖之。劉賊甫靖而邊兵之禍始于此矣。彼見京兵如是削弱也則強梁跋扈之心生。戕撫臣。縛邊將。而無所憚。 朝廷亦莫如之何。姑息不問。繇是彼志益驕。邊兵之患。遂根固而不可解矣。昔當造變之初。尚書胡瓚往治之。使經理有方。豈不足以消逆謀而靖大亂。夫何斗筲庸材至再生變。遺患至今。其人乃漏網以去。可恨也。臣聞今之邊兵。主帥畧不能營攝。撫臣輒阿狥其意。不敢出一聲。彼猶心常蓄叛。一朝使至。輒露?以待。使者恒因之喪膽。此與唐之藩鎮何以異也。邊兵如此。亦幸胡運適衰。 國家得享太平之福耳。萬一胡虜陸梁。侵軼邊疆。誰能制其死命。使之犯鋒鏑以禦乎。而本兵之臣。亦未聞有以為憂者。豈禦之真無筴歟。抑未得其人耶。聞邊兵之跋扈。起于內兵之削弱。內兵若強。則邊兵不敢亂矣。今惟修內兵。則邊兵之亂。可坐而消也。譬之人身有疾。用藥則驅之。否則但理其元氣。固其根本。久之而其疾自除矣今京師十二團營之兵。有缺則補。揀練京兵自是根本之計不專為彈制邊兵也時時操練。衣粮不缺。何嘗無兵也。然市井無賴。苟取充數。揀選之法未精也。武塲金鼓。祗應故事。教訓之法不實也。戰陣不經聞賊膽寒常試之技不熟也。如是則兵安得而強與。安得鎮壓邊兵使有佈心與。臣愚謂宜用臣揀選之法。以揀京兵。用臣教訓之法。以教京兵。揀選既精。教訓既熟。然後用唐人更戍之法。團營之兵。分為三番。遣戍宣大。使習見胡虜。欲練京兵非分番出入不可紛紛之言謂京兵不可戍邊者不知勞逸之勢者也經嘗戰陣。暇則耕種。率三歲而更。京兵既出。取州縣之兵。以補其缺。皆使分番出入。如此則內兵精矣。內兵既精。邊兵必聞風而怯。不敢狂悖。戍兵之患。宜莫有過于此者屯田之法。又當與之並行也。替勾踐以區區之越。收拾於破敗之餘。生聚教訓。猶足以強越而滅吳。况 國家全盛之旹乎。以西邊言之。甘肅三州等衛。即漢所開斷匈奴右臂之地也。我 太宗皇帝又設哈密國。蒙古赤斤罕東等衞。以為甘肅藩蔽。為謀何深遠也。夫何胡元之餘灰不然脫脫之國嗣不繼。哈密之封。遂折入于吐魯番。而甘肅之藩籬失矣。弘治年間、尚書許進、盖嘗復之、豈不足以推亡固存、奈何尚書金獻民、狐鼠小夫、謬膺重寄、欺 君誤國、遂使哈密之地。不可復收。 祖宗千百年之貽謀。廢于一旦。豈不重可恨與。而其人乃僅得輕典、可怪也、又聞吐魯番自通貢之後。每一入貢輒留數十人于甘肅今積至二千餘人矣此其志欲何為也。彼嘗謂?沙二處。係彼祖宗故地有謀據之志。此舉可知也。不及今遣之。待數十年後。人馬益眾。則甘肅危矣。如此則不惟哈密之失。將并甘肅而失之也。夫甘肅開于漢武千餘年矣。若至我 朝而失之。豈非千古之羞哉。豈惟千古貽羞。三秦之民。必無貼席之日也。而封疆之臣。亦未聞以為憂何與。夫哈密之可復與否。論之者多矣。以臣愚見。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哈密之不可復天也罕東赤斤二衞。獨不可培植與。罕東赤斤之勢或單弱也。野乜克力小列禿諸戎。獨不可聯結與。誠驅逐吐番。分哈密之地與二衞。皆封為王。給以金印。使連兵以守。能自樹者立之不必復拘元裔此最得收復哈密之策聯結諸戎。以為之援。則哈密雖失。而不失甘肅之藩籬巳撤而復樹矣。然舉事以食為先。今 國家財用不裕。各處邊儲缺乏。加之甘肅連歲不登。斗米銀二錢。此時而欲舉事難矣。原甘肅所以歲不登者。緣其地四鄰羗胡。邇來邊備廢弛。戎馬時擾。不得耕收。又黑河之水。陷而低下。不能上灌田畝。所以致此。雖天時地利。亦人事有未修也。若依臣之計。先飭兵備而修屯田之政。又寬兩淮鹽商。使得厚利。樂輸粟于彼。則軍輸有餘裕。而哈密之事可舉矣。以南邊言之。兩廣交界之處。深山長林。上通荊楚。廣袤幾千里。猺獞生于其間。以射獵為生。刼掠為業。邊民常受其害。 國家置重鎮于梧蒼。似足為生民之衞也。然嶺西諸猺。時或稍靖。府江之猺。何嘗息毒。成化間都御史韓雍、嘗征斷藤峽、猺夷屏息者十餘年、今則悉無忌憚矣、引弩臨江。掠取舟楫。三司??山王?還。曾不少讓。官府無如之何。姑因而啖之。每舟所過。額與魚鹽。定立約束。求免剽掠。如是則法紀蕩然矣雖繡斧所經亦擕鹽自備是得為紀綱乎。官府所以重于攻討者。盖林菁茂密。巖谷阻深。螽屯鳥散。莫可踪跡。騎不得進。兵無所施。所以隱忍而就拙策也。如臣愚見。理亂如理亂絲。理亂絲必求其緒。理亂民必求其首。絲得其緒則分。民得其首則順。况攻人必因其所短。誘人必因其所利。因其所短。而求之則困。因其所利而誘則從。困于彼則從于此。必然之理也。今夫獞猺之所缺者魚鹽也。何不因其所短而制之無魚鹽一日不可得而食也。此其所短也。其所以出掠者。以是。官府所以啖之。亦以是也。如臣之計。閉府江之路。使舟楫不行。頓荊楚兩廣之兵于四面而絕其魚鹽之路不待一年人皆困敝然後開歸順之門。令其頭目。各率眾來歸。 朝廷賜其頭目以官爵。俾知輯其眾。賜其眾以魚鹽。又為開互市。令商人運魚鹽于彼。與之交易。又選諸頭目中最為眾所服者。授之高官。以總撫之。彼其頭目利吾之官爵。其眾利吾之魚鹽。必欣然而定。釋戈而至矣。從而伐林木。開道路。立宮室。教樹藝。漸理以約束。如各處長官司之例。必不煩吾兵。可坐而定矣。是謂困于彼必從于此。得其首則從也。萬一未順而至用兵。則彼困敝之餘。豈能與一戰乎。終歸于效順耳。如臣之策。雖不中不遠也。又近日兩廣撫臣。輒召土兵以殺內寇。非策之得也。夫召土兵以殺內寇猶召邊兵以殺劉賊也豈不生侮啟咼?旡。今日之邊兵。前日之思田。皆其驗也。任事者。亦徒為巳目前之計。不為 國家深長思爾。今宜以此為戒。非大征不得常召。但專精內兵。以禦內侮。則近患消。而遠患亦不作矣。夫此三邊。今人皆以為難。莫之敢染指。臣獨謂可為者。天下無不可能之事。特未得其人耳。昔諸葛用蕞爾之蜀。猶足以鼎立。而抗強大之吳魏。况 國家全盛之業。又何三邊之患也。臣嘗披 祖宗地圖。往來廉欽之墟。詢訪安南山川土俗故事。此次崖生平之積志未嘗不恨三楊之失策。而知交阯之可復。然今以三邊之近患而未能除。又何敢言交阯也。 陛下誠用臣言。料理三邊。豈特邊患可除。將見交阯亦可圖也。

  ○應詔陳言屯田疏 【屯田】

  臣按屯田之法。始于漢氏。盖取空閒之地。課人以耕。而因以戰守。於以足粮餉而省轉輸。養兵實塞之要。足國安民之計。莫先于是。三代既降。兵不出農。猶可以兼農而省坐食之費者。屯田之法是也。然古今之用。其途有二。因兵興而屯田者。若充國之金城。孔明之渭下。棗秪之許下是也。此屯田之本意也。有不因兵而屯田者。若東晉之簡流人屯田于江西。後魏籍州郡戶十之一以為屯田是也。則無謂矣。我 朝屯田。又異于是。我 太祖既籍民為兵。衞所遍天下。為養兵之費太廣也。乃引兵出野屯種。此言屯操之分數也有二八三七四六之等。軍人受田京衞猶可。其在諸州或二十畝。或三十畝。隨地腴瘠。多寡不同。然皆歲輸正粮十二石。餘粮如之。正粮輸之屯所。以給本軍月粮。餘粮輸之衞所。以給守城軍士。一軍出種。則省二人之食。四百軍出種。則省八百人之食。此其為謀。可謂周且密。為法可謂簡且易矣。然行之未久而大壞。軍士逃亡且盡。田土遺失過半。其故何也。科稅太重。又撥田之初。不問腴瘠窪亢虛實隔涉。但欲足數牽紐補搭配抑軍人而使之耕。加之軍士多游惰。督耕無良將。此其法所以速壞也。今夫受田一畝。稅五升。二十畝而稅一石。加以徭差。亦不出二石。然猶多逋負。軍士逃亡由於輸納太重此弊前人論之未詳軍人受田如廣東二十畝。乃使輸二十四石之稅。其能堪乎。况有腴瘠窪亢虛實隔涉諸弊。則軍士安得不逃亡也。軍既逃亡。則田或為豪民之所隱。或為官旗之所據田土安得而不失。田土既失。則稅粮安得而全徵。屯田之壞。其故如此。後來深知其弊。乃正粮不徵。聽木軍自食餘粮。復與減半。軍士或頗蘇息。然其法巳壞不可復收矣。况以二十畝之田。而輸六石之稅。比之民田。終然過重。故有以一分而輸二石者。有五分而輸十石者。法亦隨時更變。卒不能守其舊也。夫軍亡田失。官府但責稅于衞所。見在之官旗。見在之官旗不得巳。乃派之同營之軍舍。官旗軍舍有白手而輸稅者。自夫軍亡田在。而頂種朋種佃種之名立。豪強官舍。有虛名冒頂。一人而兼數分二十分。負租稅以覬幸免於官者。又有軍戶尚存。田為官旗占據。或沙水坍壓情弊多端。若夫腴瘠窪亢虛實隔涉諸弊、又不在此數也。屯田之弊。大率如此。弘治年間。雖嘗遣官查理。何嘗得其要領乎。見行條例。嘉靖詔書。雖有強占多占之禁。奸雄曾有所憚乎。 朝廷雖遣憲臣督理其事。何嘗加之意乎。或曰。如子之言、則屯田之弊終不可清與、臣曰何不可清、在得人耳、苟得其人。則志識俱到。操縱不偏。又何不可清也。夫屯田之失可究者必當究其不可究者且當巳之也。屯田之失者。或不可究。屯田之未失者。不可不理也。可究而不究者惰。不可究而究者固、可理而不理者舛。弘治年間、福建清查、不量可否、但欲勾額、乃至一分之田。折為二三以塞責。卒至徵租不起。幾成激變。廵按御史毀其籍。此失之固也、若今各處管屯官。則失之惰與舛耳。或曰、然則今屯田之法可復乎、臣曰、法尚通變。必因其時。時變可通。何必舊也。今衞所之兵。逃亡過半。守城且不足。况可復屯種乎。古者屯田固以兵畊亦有以民者。止欲開墾不論軍民肖勾清之擾若韓重華之屯振武是也。屯田之設。本在足食。粮苟不虧。斯巳矣。何必軍乎。今或營丁頂種朋種庶民佃種。皆不必易也但清其弊斯巳矣。是故軍亡既失之田。可究者究。不可究者姑巳之。而除其稅可也。軍亡未失之田。聽軍頂種朋種或民佃種。俱依改元之詔。一人一分或二分。不許多占可也。軍在侵占之田、則依條例追究。不以累屯丁可也。沙水坍壓之田。腴瘠窪亢虛實隔涉諸弊。則與審實。有荒田處則撥補。否則與減稅、或除稅可也。然今之屯田。有在天下諸州者。有在西北諸邊者。緩急難易。亦各不同諸州之屯田猶可緩沿邊之屯田不可緩諸州之屯田修之也易、沿邊之屯田修之也難。何謂有緩急諸州屯田。本為省兵費而設、今兵既逃亡。費亦不廣民間賦稅亦足以供之不至上廑 九重之憂損 國家之府庫、所以猶可緩也、沿邊屯田。本為邊備而設、今備邊之兵、無一日可缺。各處輸邊之粮既不至。而屯粮猶失。 朝廷輒歲出戶部數十萬銀以足之。一有不至。則軍士磨?以挺、前日之戕撫臣。縛主帥。皆以是也。且戶部之粮有限。又農穀不登。倘遇緩急將從何糴買。此所以不可緩也。何謂有難易。州縣屯田、弊病雖多。然無掣肘不可行者苟得人以理之。則其弊清矣、此所以易也。緣邊屯田。則有掣肘不可行者。雖得其人。未易舉手。此所以難也。何謂掣肘不可行。論邊屯之弊最為詳剴 國初兵威遠振。備警甚密、胡馬不敢近邊。故屯田可行。今邊備廢弛。胡馬時出沒于邊境。禾黍未登塲、而踐蹂隨之矣。其可耕乎。 國初威令素行。軍士無敢逆命。可使耕種。今威令既失。北邊之兵。拱手仰給于太倉。如索負然、一有不至則出惡言。官府愴惶以應之。惟恐一後而變尚可使之耕乎。各處軍士田雖荒曠。附近之民。猶可召種。沿邊之民稀少非若州縣可召種也將使誰畊乎。故曰掣肘不可行者此也然則終不可行與。臣曰天下何嘗有不可為之事。但當費心與力耳。夫欲修備邊之屯田。當先飭治邊之兵備。兵備既飭。然後立室廬以居耕人。立堡壘以為捍蔽。所畊之田。可畧倣經界法。建阡陌。浚溝洫。而外築長隄。樹雜木以閑之。使胡馬不得馳驅。當耕耘收護之時可用唐人之法常以兵護之則屯田之政可施矣耕種之人。可倣漢晁錯唐李絳法。發京師及近邊各處徒流充軍罪人。免其工役納贖。及民之願田者。皆復其家。不足則出京軍以充之。每人與田五十畝。無牛種田器者。官為具。又畧從唐人之法選民之善農者為田正田副。俾掌其事。待有成效。則與以官。科稅之法。亦不必緣舊。初畊之年且不徵稅。三年後可也。宋人用助法。公田以處之。如一夫受田五十畝則以十畝為公田。四十畝為私田。使并力以助畊公田。不復稅其私田。則人有趨利之心而樂耕種矣。俟事有成效。歲有收穫。徒流罪人役滿願留者聽。不留者則遣罪人或募人以補之。邊軍願田者亦聽。如此將見不惟足粮餉而省轉輸□兵之患。亦可漸消除矣。何也。田既有穫。邊兵必有聽募而願耕種。兵願畊種。必有所顧惜而不敢為亂。且耕種之民雜處其間亦可為密策使與相制而不能為亂故曰可以消邊兵之患者此也。然臣之所陳者亦大略耳、其間規制曲折之詳、又在乎臨時經理、非臣筆舌所能盡也、雖然有治人無治法、苟非其人、道不虛行、有魏相主之于內、趙充國經之于外、無患金城之屯田不可舉、有李絳主之于內、韓重華經之于外、何患振武之屯田不可集、是故其要在于得人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六十三終